“就叫枝枝吧。”
话音一落,檀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明白了过来,看着那缠枝花纹笑着点了点头,神情还带有几分感慨。
他们是清楚明白了,念枝却是云里雾里的。
“枝枝?”她眨着眼,小声将这两个字在嘴里过了一遍。
“是啊,以后你就叫枝枝了,喜不喜欢这个名字?”
念枝其实心里有点好奇为什么是这个名字,可她眼巴巴地看着檀姑,见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明明名字也取了,可看着却似乎并不怎么高兴?燕裴站在一旁瞧着只觉得自己就不该答应檀姑,真是多此一举。
然而正想着余光忽然瞥见了她那一番小表情,稍一沉思,便心下了然。
“识字?”
这猝不及防的询问,念枝一愣,等反应过来是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那人又像是故意似的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想知道你的名字是哪个字?”
听到这话,念枝一双杏目微微睁大,一边心下疑惑他怎么会知道?一边又暗赞他好聪明!于是也顾不得其他了,抬头眸似灿星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这还是自救起后她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整个人就好像春雨后的嫩芽,瞬间变得生动鲜活了起来。
燕裴见状目光微顿,也不知怎么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在她期盼的目光下,慢条斯理地吐出了四个字:“树枝的枝。” 说完有兴致地看着她。
意料之中的,在听到他的解释后,那人神色一僵,一张小脸呆呆愣愣地,仿佛不敢相信。
许是见他神色认真,并不是诓她的,刚刚还是亮晶晶的眼睛渐渐泛起一层水光,最后小嘴一撇,没忍住哭了出来。
哭也就哭吧,偏还不知所谓,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嫌弃道:“呜呜呜,我不要这个名字,哪有人用树枝当名字的。”
“我才不是树枝,这名字好难听!”
燕裴:“......”
小姑娘也不知是真因为名字难听还是借机发泄,总之哭得声音就连门外的人都听到了。
冬青送走大夫刚踏进院门就听到了这哭声,心里倍感意外,于是两三步就凑到白敛身边:“这什么情况?我走后发生了什么?不会是少爷把人弄哭的吧?”
刚说完就见燕裴脸色不虞地从屋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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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哥儿。”
主仆三人刚走没多远,檀姑便追了出来,燕裴见状让白敛他们先去书房等他。
“檀姑您想说什么?”
语气清淡,面色也不似刚刚在屋里那般,但檀姑还是看出他心有不快,于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臂膀,笑着宽慰道:“你同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置什么气,她如今在病中,身子本就弱又心思敏感,你刚刚要是不逗她,她哪里会说出那番话。”
对于檀姑看出他的逗趣,燕裴是一点也不奇怪的,毕竟他也是檀姑看着长大的,且这些年两人更是相依为命,不过说了这么多,他却是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十四岁?”燕裴眉心微蹙,有些意外。
“是啊。”檀姑疼惜地应道,“我也是为她换衣裳的时候才瞧见上面绣着生辰年月,永元二十年七月二十,算起来的话今年正好是十四岁。”
话落许是想到了什么,轻叹了声:“年纪小小就遇上这样的事情也是可怜,若是碰到别人也就罢了,偏偏碰上的是我们,别人不懂这滋味,难道我们还不懂吗?”
燕裴闻言眼神微顿,虽面色不显,但身后隐于袖中的手掌渐渐握成了拳。
当初,“燕家小郎”的名声可是享誉整个盛京,虽出身高贵,却从不自持尊贵,别人招猫逗狗只顾吃喝玩乐他已是文武兼备,而且性格洒脱,待人谦逊,为人仗义,也正因为这样盛京很多公侯世家训诫家中子侄都愿以他为榜样。
可就是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在得知燕家出事的消息后,竟然趴在檀姑怀里放声大哭。
而那年,他其实也才十四岁。
如今枝枝因落水失忆,情况虽不能与当年相提并论,但年纪却是和他当年一样,况且身边也无任何亲近之人。
罢了,这人总归是他松口带回来的。
思此,燕裴敛起思绪:“檀姑,您放心,这点事还不至于我与她计较的。”
檀姑见状点了点头:“说来我们与她也算是有缘分,虽说你让她跟在我身边,可说到底她是被我们所救,并不是卖入府为婢,若得空你还是派人去找找她的家人吧?”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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