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只消看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狸奴,她连忙走上去接过猫笼,就差喜极而泣了,不过笼中的猫倒是看着不甚精神。
苏玉潆瞥了一眼就把目光放在了连姝珺身上,疏离有礼地打了个招呼:“劳烦连小姐跑这一趟了。”
只见她摇摇头:“无妨,今日我来,也算是有事找你。”
找她?苏玉潆讶异地抬起头。
只见她面目严肃道:“我之前虽和崔佳如交好,却识人不清,她那日所言所想,我并不知道。”连姝珺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我知你不信,你……把我在庄园说的那些话忘了吧。”
苏玉潆想了一下,关于崔佳如的,似乎也只有那句她性子坦率,她眨了一下眼:“放心,我早就忘了,而且,我便是不相信连小姐,也该相信承伯侯府的教养的。”
连姝珺闻言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心中对她多了许多好感:“多谢。”
殷衡最后还是如苏玉潆所想回到了相府,日子仿佛以前一样平淡,不过在苏玉潆不知道的时候,京城里却掀起一阵攀比——扇子。
翰林学士之女阮湘湘不知从哪儿得了一把极为精巧别致的扇子,更兼有异香,可是让她出了一把风头,暗地里不少贵女都在打听在哪里买的,阮湘湘也不藏私,大方地说出了铺子的名字。
京中贵女从未听过这间铺子,有相信的,也有不以为然的,毕竟一家没有听过的铺子,说不定只是偶然出了彩,当是比不得那些百年老店。
然而贵女中却越来越多的人拿了那种镂空的扇子,相比之下,还用着团扇的总觉得自己落后了似的,忙不迭悄悄换了新的。
不管是派遣下人去的,还是自己亲自去的,都见识到了揽星居的独一无二,一时间,这家铺子的名字在贵女圈中瞬间传了开来,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倒叫吴先生吃不消了。
这样的光景在老爷还在的时候才有,不过那时候这铺子不止他一人,地板上时时刻刻响着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低语声,他还记得大开的门边挂着一串风铃,人走过带起的气流就会使它叮铃作响,悦耳极了。
吴先生拖着沉重的身躯,送走了铺子里最后的一个客人,猛地坐在柜台后面,额角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攥起袖子轻轻擦拭,人老了,稍微做点事都有些力不从心。
稍作休息,他接着便打开了摆在柜台上的账本,眯起眼睛,吃力地看着上面的字迹。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传来,吴先生吐出胸中的一口气,抬眼望向来人,一时怔住,随即眼梢流露出欣喜:“小小姐,你怎么来了?”随即站起身迎向门口,支起了打烊的牌子,合上了门。
苏玉潆接着看望姨娘的名头出府,只带了巧云一人,先前那些账本她看完了,揽星居的库存她也多少有了些了解,苏玉潆越来越坚定心里地想法。
她跟在吴先生身后向二楼走去,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身后的巧云已是一脸惊愕,她没想到小姐名下也有铺子,还这么的……特别。
巧云忍不住四下打量着揽星居,她从没在京城见过这么别具一格的铺子。
走过楼梯,巧云自觉站在雅间外。
两人坐下后,苏玉潆开门见山地说:“吴先生,我并不想在京城经营揽星居。”
吴先生一愣,神色疑惑,以为自己年龄上来了听力也下降了,连忙问出声:“这……小姐可是觉得揽星居收入不好?实不相瞒,这些年,揽星居都是我一人在开,而我也只是个账房先生罢了,实在不懂得那些经商之道……”
“并非先生所想,是……是我另有打算。”苏玉潆想了很久是否要好好经营揽星居,她思量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赚得一笔银钱,再卖掉揽星居。
她想摆脱书中人物,摆脱周桑月和相府,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京城,她需要大笔的银子供她和姨娘开销,这是其一。其二,她离开京城,揽星居作为店铺定是带不走的,如果好好经营势必要频繁出府,这样一来就难以瞒过周桑月。其三,揽星居多年不曾经营,积累的库存虽珍贵猎奇,但目前以她的财力却是难以支撑后续的补货的,如此一来,得不偿失。
吴先生沉默了片刻:“那小小姐有何打算?”
“卖掉揽星居的库存,最后再卖掉揽星居。”她说得艰难,目光躲闪,吴先生守了揽星居多年,定然是不舍的。
苏玉潆想的没错,吴先生惆怅地盯着桌子,长长叹息,随后坚定道:“既然小小姐决定了,那老奴也不多问,全凭小小姐做主就是了。”
她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虽然要卖掉揽星居,但那是大概要很久之后了。”苏玉潆话锋一转,就算揭过去了,“一楼就用来卖东西,二楼暂且不动。”
想要卖掉库存,一楼的面积就已经足够了,她想了想,补充道:“铺子里只有先生一人,想来是人手不够的,先生可再招一人,帮着卖卖东西。”从那些陈年旧账中她也算是知道吴先生并不适合经商,卖掉库存耗费时间也不短,招个人来帮忙也不亏。
“还有就是,揽星居就不再进货了,我们只卖库存。”苏玉潆想到说到,一连吐出好几条出来,她说到最后一条时,再也想不出其他的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