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小严不是那样的人,等他回去了你们好好聊聊,你千万别揪着离婚的事情不放,两口子哪有隔夜仇呀,这次你也不对,忘了纪念日还放小严鸽子,难怪他生气。等聊开了,该度假度假,玩开心点儿。”
温浔安听得心里美滋滋的,一个劲儿地说好。
严则是19点左右回的家,还穿着中午出门那身衣服。
家门被打开的时候,温浔安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动静,他偏头看了眼严则:“回来了。”
是家常问候的语气。
这是温浔安最大程度的让步了,以往吵完架,递台阶的人都是严则。
严则“嗯”了一声,换完鞋,看见餐桌上原封不动的冷菜冷汤,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温浔安耷拉着头说:“没吃,都冷掉了,我又不会热。”
“我重新做。”
说完,严则脱了大衣搭在沙发上,径直进了厨房。
温浔安回过头偷看他,想提昨晚放他鸽子的事情,又不知道从何提起。
他从小到大都被人捧着惯着,哪里轮得上他跟谁道歉,温浔安几次想张嘴都憋了回去。
他拉不下脸,心里别扭死了。
两人一直沉默,幸好有电视的声音,家里才显得没那么沉闷。
新的三菜一汤端上桌,两人相安无事吃了一顿最安静的饭。
吃完饭,严则把剩菜都倒了,餐具放进洗碗机,弄完这些,他才走到客厅,站在温浔安旁边,像医生问诊病人:“除了头疼,还有哪里不舒服?”
温浔安不太喜欢严则这么生分的态度,换做平时早就发作了,现在他却勉强克制住了,只盼着中午的事情赶紧翻篇,跟严则恢复正常的相处模式。
“就是头疼。”他吸了吸鼻子,又补充,“鼻子有点堵。”
严则没多说,问完就去电视柜下面拿药箱了,一边拿一边说:“药箱放在这里,常备药我都分好了,药盒上面有症状说明,你以后自己拿,吃完药如果没好转就去医院。”
温浔安越听越奇怪:“我为什么要记得这些?你拿给我吃不就好了。”
严则拿出一个药盒,又去厨房接了一杯温水,走回来一并放在了茶几上:“药在这,吃吧。”
温浔安扔开抱枕站起来,跟严则对视:“你不说清楚我不吃。”
严则的声音平静得像无波无澜的湖面:“我中午说得够清楚了。”
温浔安感受到的却是暴风雨前的可怕宁静,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慌,语速飞快地说:“什么叫说得够清楚了?我妈问你,你都没提,还回来给我做饭找药,严则,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我都可以原谅你,我不过是放了你的鸽子,忘记今天是纪念日了,你非要死拽着不放吗?”
“我拍戏有多忙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小事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没必要扯来扯去吧。我已经让小光订机票了,反正你的年假也请了,我们今晚去冰岛度假,过纪念日,你就别跟我闹了,你看我都不闹了。”
温浔安的话音刚落,严则就开始解释:“我没跟阿姨提,是顾及你这边可能需要一个过程来处理,还有长辈们的情绪,回来也是为了让阿姨安心,现在饭也吃了,药就在这,我该走了。”
这番话说得妥帖有礼,温浔安听完险些站不稳,他用腿抵住沙发,不可思议地问:“你管我妈,叫阿姨?”
严则:“我们快离婚了,叫阿姨更合适。”
温浔安再也压不住情绪,破口大骂:“我他妈没同意离婚!”
严则很冷静:“我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
温浔安眼睛都气红了,他深呼一口气:“严则,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要跟我讲的重要事情,到底是不是离婚?”
严则答得干脆、冷漠:“是。”
温浔安:“那你定个屁的机票去冰岛啊!”
那张亲吻过温浔安无数次的薄唇,竟有如此无情的时刻:“我想好聚好散,在旅途中提,或许你更容易接受。”严则顿了顿,作出补充,“既然飞机没赶上,冰岛去不了了,我中午就直接说了。”
温浔安的脸火辣辣的疼,真相如同严则猝不及防抽了他一耳光,他简直是个笑话。
气到极点,温浔安惊讶于自己还有心思寻根问底。
“你为什么想跟我离婚?你酝酿了这么久,肯定不是因为我放你鸽子。”
答案似乎在严则心里存在很久了,他都不需要思考,靠本能反应就答了:“我无法忍受在没有爱情的婚姻里过一辈子。”
因为放鸽子想离婚都比这理由靠谱些,这话听着太荒唐了,温浔安好笑道:“什么叫没有感情,我们结婚七年了,一个宠物养这么久都有感情,你能不能找好借口再来敷衍我?”
“我说的是爱情。”
“我说的也是感——”
温浔安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他愣了几秒,不太确定地问:“你说我们没有爱情?”
严则脸上没什么情绪,反问他:“我们有吗?”
温浔安的嘴唇张合两下,归于沉默。
感情,温浔安还能用猫猫狗狗来反驳。
他反驳不了爱情。
可是。
“我们一开始就没有爱情啊,不也结婚了,还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温浔安理所当然地说。
严则:“这跟我没办法这样过一辈子并不冲突。”
温浔安咄咄逼问:“怎么不冲突,我们一直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过不下去了?”
严则不想再聊,亲自把他们之间沟通的桥梁,摧毁了。
“浔安,你就当我及时止损吧。”
严则清冷的声音传到温浔安耳朵里,他感觉五脏六腑被炸开,血肉碎块正在侵蚀他的灵魂,客厅变成了他的行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