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总觉得殿下有点不对劲。”
“是。”
白姣姣叹了口气,“底下人说,他这几日经常去振归殿。”
“振归殿?”
冬青蹙起眉,“沈氏已死,那里已经空了吧?”
“每日都会有人过去打扫,但是除了那个叫瑶池的贴身女官,振归殿确实没人住了。”
白姣姣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也罢……横竖人都死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倒是你,今晚可要利落些。”
她转向冬青,远山眉微微蹙起:“王爷比你我都要精明,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冬青敛眸颔首:“小姐放心,奴婢省得。”
“那就好。”
白姣姣在偏殿又等了一会儿,北野陵那边就送来消息,说时辰已到,可以动身了。
“千万小心。”
冬青推开殿门,白姣姣回过头,最后一次叮嘱她,“若是真的出了事,我保不了你,知道吗?”
“是。”
北野陵已经等在马车里了,白姣姣摸不透他最近的脾气,行过礼后便开始绣花绷子。
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快到皇宫,远远就就看见北野玦还是像往常一样,等在宫门口。
北野陵扫了一眼身边的白姣姣,开口道:
“九儿似乎有些怕你,一会儿不必跟着我,直接去御花园就是。”
白姣姣捏着银针的手一顿。
她压下心中的慌乱,笑着应下:“好。”
一会儿马车停在宫门口,北野陵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见到哥哥,北野玦很开心,一直腻在哥哥怀里不肯出来。
北野陵已经很久没有陪弟弟,小家伙在他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到晚上,北野陵没办法,就留宿在震云宫。
第二天天不亮,亲卫神色匆匆进殿,在床帐外小声道:“殿下?”
现在委实早了点,若不是情况紧急,他们也不敢惊扰北野陵。
其实北野陵一夜未眠。
他垂眸确定弟弟未被吵醒,披衣出了暖阁:“怎么了?”
亲卫恭敬敛眸:“王爷神算,假兵符果然引出了贼人。”
北野陵眸光一沉。
“谁?”
“白小姐的贴身婢女,冬青。”
“知道了。”
北野陵看了一眼里间,“把人看好,别让她死了。”
沈逢姝没有偷兵符。
她不是畏罪自戕。
只是单纯活不下去了。
北野陵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痛彻心扉,却不能缓解半分绝望。
他曾经拥有世上最良善的女孩,和她毫无保留的爱。
可是他却亲手推开她,把她留在了漫天飞雪中。
她苦苦哀求那么久,他都没有回头。
生生把人逼到死路。
如今阴阳两别,他甚至没有赎罪的机会。
喉咙随之泛起腥甜,北野陵眼前发黑。
在那口血吐出来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把稚嫩而沙哑的嗓子,带着凄厉的哭腔:
“哥哥!”
……
冬青揽下了所有罪责,将白姣姣撇得一干二净。
她说自己妒忌白姣姣,只是想要报复,才偷了兵符,打算嫁祸给她。
白姣姣在北野陵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表示自己一概不知。
北野陵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突然冷冷道:
“别哭了。”
一丝侥幸在慌乱与绝望中泛起。
殿下……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吧?
白姣姣在模糊的泪眼中抬起头。
可方对上他的眸,她的心骤然一紧。
那是一种嫌恶,仿佛白姣姣玷污了什么东西。
北野陵瘦了很多,虽然依旧俊美,但线条却锋利得触目惊心。
他的眸子里已经没有光,这是一双修罗的眼睛,白姣姣几乎要跪不住瘫倒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你这双眼,与先王妃很像?”
北野陵淡淡开口,“哭起来,总让本王想起她。”
他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
“本王不想看到她哭。”
白姣姣猛地瞪大眼睛,冷汗立刻布满鬓发:“王,王爷……”
“本王欠你姐姐一条命。”
北野陵移开眼。“今日放你一马,我们之间两清了。”
这条命是沈逢姝欠下的。
但是她已经死了,就由他来背负吧。
仿佛这样,他们之间就能多一些联系。
白姣姣几乎是逃一般出了书房。
北野陵在失控,她已经察觉出来了。
她务必要将剩下的秘密掩盖好。
在北野陵如今的精神状态下,那些真相会把他逼疯。
一个疯了的北野陵,是绝对不会留她活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