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温热的气息呵在耳畔,北野陵下意识想要抱紧久违的女孩,却在下一个瞬间,听到她轻声道:
“可是,对不起呀王爷,我的一辈子好短好短……”
怀抱骤然一轻,女孩化作星光点点,随风飘散。
他猛地惊醒。
四下空空如也。
如同她死后的每一个夜晚。
“姝姝。”
他沙哑地开口,却没有人回答。
北野陵又病了很多天,昏昏沉沉时,听见沈逢姝在旁边小声啜泣。
他低低地咳,“别哭。”
沈逢姝还没有走,他很高兴。
她总是这样心软。
“北野陵,你混蛋。”
沈逢姝哭得抽抽搭搭,“你就是这么照顾好自己的?”
“你管我。”
他还是这句话,却比之前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那我要吃蛋羹,你能做给我吗?”
“可是……我已经死啦。”
沈逢姝轻轻道,“太晚了,王爷。”
太晚了。
沈逢姝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他似乎……舍不得她。
也没有那么恨她。
这可不太好,沈逢姝难过地想。
毕竟,恨总比爱容易放下。
“王爷,我们都好傻呀。”
她小声说,“可是,我们回不去啦。”
那天水陆大会,北野陵来之前,僧侣在诵《药师琉璃光本愿经》。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若有来世……还是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北野陵再睁开眼,白姣姣正守在他的床边,两眼哭得发红。
他淡淡移开眼。
白姣姣心里一沉。
殿下这几日的态度很奇怪,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你愿意当郡主吗?”
北野陵突然道。
白姣姣下意识抓紧衣袖。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殿下,臣妾不明白。”
“婚约取消,本王会提请圣上封你为郡主,保你后半生安乐无忧。”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许多,“就像你姐姐死前说的那样。”
白姣姣的心脏狂跳起来。
“好。”她小声道,“多谢王爷。”
北野陵又闭上眼。“退下吧。”
白姣姣默默行了个礼,低着头走出寝殿。
冬青见她脸色不对劲,关心道:“娘娘,怎么了?”
“别再叫我娘娘了。”
白姣姣深吸一口气,“婚约取消,殿下要请皇上封我为郡主。”
冬青惊喜道:“恭喜小姐!”
从将门不起眼的庶女,一跃成为郡主,是她们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但是,很快她就蹙起眉:“小姐,若是这样,皇后娘娘那边还要兵符……”
白姣姣笑意凝固在唇畔。
“先拖住她。”
她低声道,“眼下王爷病得这样厉害,咱们哪有机会去书房?”
……
几日后北野玦生辰,宫里摆宴。
更衣时,已经打扮好的白姣姣走进来,从婢女手里拿过一个香囊。
“王爷,合欢绣好了,您看可还有需要改的地方?”
“嗯?”
北野陵蹙眉望着她,片刻后才想起来,那日他把沈逢姝的香囊扔掉,确实是吩咐白姣姣再另缝一个。
他垂眼淡淡扫过香囊。
栩栩如生的合欢烈艳盛放在她的掌心。
但北野陵总觉得缺了什么。
他淡淡抬起眼,长随立刻上前,很有眼力见地要接过香囊,白姣姣却道:
“殿下不要臣妾为您系上吗?”
北野陵冷冷的视线移到她身上。
不知多久之前,沈逢姝也是这样捧着香囊,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那时,他的玉带钩上海挂着白姣姣的香囊。
他突然有些后悔。
“本王想要王妃绣的香囊。”
他的声音没有半分起伏,薄唇寡情地勾起,“你能做吗?”
白姣姣一怔。
她以为北野陵是在讽刺自己。
毕竟沈逢姝的绣工是一等一的差,白姣姣不相信北野陵要在腰上挂一个看不出纹饰的香囊。
“王,王爷说笑了。”
她脸色苍白着,“臣妾绣技不精,请王爷恕罪。”
北野陵别过头:“退下吧。”
白姣姣强笑道:“是。”
出了北野陵的寝殿,冬青蹙起眉,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