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会所已经是六点半，比起约好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周厉承推门下去，司机要给他遮伞被他拒绝了。

“王叔，您先回去吧，不知道他们会玩到什么时候，完事我自己回。”

司机欲言又止，总觉得眼前的周厉承不一样了，他在周家干了十几年的司机，没见过这么安静稳重待人温和的周厉承，这份疑问从今早他回来后就有了，他想了想或许当兵真的能锻炼人，竟然把一个人活生生转了性子，好是好就是不太熟悉了。

王叔小跑几步跟上，“那还是拿着伞吧，这雨下得忒大。”

“不用，您回吧，路上注意安全慢点开。”

“诶，好好好。”

王叔撑着伞返回去，坐在驾驶座上将周厉承的消息一五一十汇报给了周厉承的父亲周允升。

周厉承站在会所门口拂去肩上的水渍，一边站立的经理脸上笑出花来，恭维的话一波接一波，周厉承倒是面无表情不知听进去没，经理是个会来事的，拿着毛巾给他擦雨水。

“周少，您真是稀客，您可有老些年没来了。”往日里过得那是纸醉金迷的生活，一夜掷千金的玩法，周厉承玩的花，是一圈兄弟里最会想新鲜招数的人，“您不来的日子里，我们这老没意思了。”

周厉承忽然停下，嘴角弯了弯，“是失去一个大钱袋子没意思了吧。”

经理被噎了一下，巴结解释，“哪能啊，周少，您可别误会啦，我们这……”

“行了，白禹在哪间包厢？带我过去就行。”

话说到此为止，经理麻溜带他上二楼，周厉承来过这里无数次，五年过去他们连窝都没挪过，这群人在这个时候念什么旧。

“周少，您里边请。”经理替他推开门，室内礼花炮丨弹响在他耳旁，弹射的纸条飘了他一身，兄弟给他接风洗尘，用了最老土的庆贺方式。

“周厉承，你他妈的还知道回来呢？”

“这都几年了，你一个消息也没，当不当我们是兄弟？”

“哥几个知道你回锦城，大半夜的乐疯了，非得逮着你好好玩玩，怎么样啊，咱还够意思吧！”

那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回问，周厉承挨个答。

“嗯，去当兵了。”

“草原当了骑兵，刚退下来。”

“不会再去了，以后就在锦城呆着。”

陈留猛拍大腿，“啧啧”两下，“你可真有种，怪不得说做男人的要么西装革履当个精英人士，要么穿上军装保家卫国，你可以啊周厉承，不声不响去当兵！”他招呼着大伙看过去，“瞧见没有，这身板挺得笔直，哪像你们一个个的坐没坐相跟个小痞子似的。”

周厉承倒是真坐得挺直，“习惯了，还没改过来。”

白禹笑他，“改什么啊，这挺好的，够挺拔帅气。”说着自己也挺了挺背，倒是乐坏了身边几个兄弟，笑他跟风说他学得不像，陈留帮着反击回去，“去去去，懂什么啊一个个的，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有男人味的，都跟承哥好好学学，笑屁咧。”

周厉承浅笑着没说话，直挺的背稍微放松了些，这些年在部队里生活习惯了，军姿是一等大事，穿上那身衣服代表的就是部队是国家，即便现在脱下军装退了下来，仍旧改变不了那些刻进骨子里的肌肉记忆。

打趣中，桌上的菜也开始陆陆续续上了，周厉承叫上白禹，“菜够多了，先别上了，吃了再说免得浪费。”

此话一出满堂沉默。

白禹和陈留他们互看好几眼，将经理喊过来叫他们先别上菜了，经理问：“那酒呢，82年的拉菲陈少存了好几瓶，上周威少他们来的时候又空运了三箱好酒，我们先上酒喝着呗？”

白禹还没说话，周厉承倒是抢了先摆手，“也不要了，这桌上有几瓶啤的，喝完再说。”

其他人更沉默了。

大伙拱着白禹说话，兄弟归兄弟，白禹跟他穿同一条裤子长大自然更熟，他凑到周厉承跟前说：“哥，你这什么意思啊，大家为你接风怎么能不喝酒啊？光喝点啤的有什么意思，你忘了我们以前千杯不醉一闹就是一晚上的事了？”

周厉承没忘，他记得很清楚，曾经有一回闹得太大哥几个还被关进去一回，不过是靠了家里的关系前脚进去后脚就出来了，他又怎么会忘记呢？那事还与霍寻寻有关。

“白禹，节约是美德。”

“……”听者皆为震惊。

陈留咂舌道：“周厉承，你家破产了？”

周厉承抬眼看去，算是被他的话逗笑了，“没，你们喝吧，我就不喝了。”

白禹接上话，“你这也是部队里养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