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厉承,他回来了。”霍祯说出答案时,满眼皆是凉薄之意。
霍寻寻眼中隐忍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她光洁无暇的面庞缓缓坠下,霍祯冷笑一声攫住她下颚,低声吓她。
“你在等他为你撑腰吗,霍寻寻?”
她不敢想,但也不是没奢望过,在最难熬的那几年里,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周厉承,幻想着他会回来娶她爱她,等啊等,等到小秋天5岁了,他就像消失了一般音讯全无。
眼泪滴在了霍祯的手背上,他瞧不上她的眼泪又拼了命的想去尝试,他可见不得霍寻寻眼中释放的期盼,她的喜悦是不是来得太早了,他总得找个法子打消她的念头。
“寻寻,你不会以为他为你回来的吧,呵,做了5年的单亲妈妈还不够你受教训?周厉承就是跟你玩玩,你怎么当真了呢?”
“寻寻,收起你的天真,继续依靠我不好吗?”
她退无可退,因为早知道霍祯才是霍家最难招惹的人,如冰冷的毒蛇潜伏着,只要她惹他不顺,日子就会过得很苦,所以她才会被赶出霍家,从遗嘱上除名,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她理应恨极了霍祯,往常失去的勇气却因周厉承重新燃起,她猛地推开霍祯,硬声打断他,“不好!”
“脾气上来了,怪有意思的。”霍祯酒气上头,眼角微眯,“让我想想上次见你如此强硬是哪回?哦,是我告诉你周厉承离开的那天啊。”
霍寻寻不太愿意想起那天的事。
正是那天她知道自己怀了孕,父亲气到不醒人事住了院,而霍祯转头就掐着她的脖子,箍紧了她的腰。
“霍寻寻,你知道我多厌恶你姓霍吗?”他那样恶狠狠的瞪着她说道。
彼时的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霍祯的呼吸迎上来彻底吓到她,霍寻寻感受到他不同寻常的压迫,一股脑挣扎着而后又被他一巴掌甩在地上,霍祯居高临下俯视她,窗外暴雨如注,给周遭的暗黑气焰增加了几分恐惧,霍祯蹲下身子,将她的马尾拽在手中,忽而收紧,霍寻寻如同被割裂一般匍匐于他脚下。
“你做了败坏家门的丑事,爸爸怎么会原谅你?从今日起整个霍家由我说了算,你被踢出霍家,不再是我妹妹,寻寻,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说到做到,霍寻寻被赶出家门无处可去,连那套与周厉承同居的房子也因为他的消失而收回,她怀了孕无法上学,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着周厉承的身影,可是除了他叫周厉承其余信息一概不知。
霍祯可怜她给了她一张卡,卡上只有5万块,霍寻寻在霍家生活了十几年虽然不被梁瑜母子待见,却也不曾在衣食住行上克扣,离开霍家她就成了孤儿,但她想着自己怎么会是孤儿呢,她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宝宝,如果孩子出生了,那她就有伴了。
她无学历无经验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做一些零碎的散工,后来肚子显怀她也不能出去工作了,便在最便宜的出租房里做手工。
直到小秋天出生她才觉得自己有了期盼。
好景不长,小秋天体弱多病,发高烧那次她抱着孩子到急诊,刚踏进去自己也晕了,恍惚中有人抱起她,冰凉指尖在她脸上轻划,“寻寻,看你现在狼狈窘迫的样子,不靠霍家……依靠我如何?”
之后,霍祯给她工作,却又处处刁难她。
似乎想让她日子好过一点,又不想她过得太好,真真矛盾至极。
关于霍祯的记忆总是太过黑暗,不像周厉承在她心中的绚烂,她是全色盲者,除了灰白黑毫无色彩可言,可在她的世界里周厉承三个字是彩色的,是他口中所说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是多姿多彩自带光环的模样。
周厉承给了她希望,她想要把这份希望延续,连带着有了反抗霍祯的勇气。
“我要下车。”霍寻寻贴着车门,扭过头看向一脸冷笑的霍祯,他把丨玩着手机,双眸直视着她,下一秒手机跌落在脚边,他却让霍寻寻帮他捡起来,“别不识抬举,寻寻。”他找了个台阶给她下,意识再明显不过,无一不再警告她别不听话。
毒蛇吐信,听者无人不惧,霍寻寻没动弹,她只坚定的说:“我要下车!”
霍祯笑出声,霍寻寻拍打着前座椅,大声喊道:“陆垣,停车,停车!”
霍祯还是笑着看她,对她这种小可怜的姿态丝毫不在意,陆垣是他的人,没有他的命令他不会开车门。
“寻寻,你的女儿不要了?”
霍寻寻微愣,双颊憋红,眼角都透着红血丝,她转身拍打车窗,“我要下去,我不去医院了,你放我下去!”眼泪滑到嘴边什么味都没有,这样的苦她尝得够多了,到如今反倒像失了味觉一般,只剩口中低声念叨,“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霍祯被她弄得烦躁不堪,粗声质问:“一心念着的人回来了,也敢反抗我了,为了一个将你抛弃的男人,还真给脸不要脸了。”
他一手抓向她,霍寻寻缩着身子坚决不让他碰,霍祯顿时火气上涌,“霍寻寻,你找死?”
她也没忍着,脱口而出,“你凭什么不让我下车,我不求你救我女儿了,这样还不行吗?”
“呵,不行。”他这怒火还没平息呢,倒是觉得她这样挣扎的样子有趣极了,比起那种逆来顺受向他委屈服软的姿态更叫人新奇,可一旦考虑到这种反抗是因为周厉承,霍祯又不快活了。
“周厉承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药,弃你而去也没得到教训么?他要是想回来娶你早就回了,哪会等到现在,寻寻,你也不想想你受委屈的时候又是谁在帮你,是他周厉承给你工作,还是他周厉承负担起你女儿的医药费?做人要讲良心,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