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上下都发现,二少爷和少夫人近些时日气氛微妙,不过俩主子不吵不闹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也乐得其见。
可唯有一人心中不快。
“啪——”
南厢房里,俩侍女战战兢兢缩在角落里,看着满地碎片敢怒而不敢言。
其中一个粉衣绿裙的丫头壮着胆子安慰道:“念月姑娘莫要生怒,若是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念月抬起葱指,厉声道:“你把刚才听到的给我再说一遍!”
“这……我也是听府里其他下人讲的,他们说少爷近来格外宠爱少夫人,闲余时间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
念月两眼微眯,指尖狠狠陷入手心里,良久忽而展唇一笑:“那又如何?她空有少夫人的名号,至今还与少爷分房而睡,如今怀了少爷骨血的人可是我!”
这段时间,魏氏好吃好喝地待她,还亲自挑了两个丫头侍奉,更暗自里允诺,若她这胎得了男孩儿便把她抬为姨娘。
“话是这么说,可……少夫人花容月貌,少爷与她同房不过是早晚的事。”
闻言,念月脸色大变,抄起桌上茶盏砸在地上,“哼,我万不能叫她得逞!”随后瞥了她俩一眼,“你二人附耳过来。”
……
这日晌午,秦漪正半卧在榻上假寐,宝画打外头进来,低声道:“小姐,念月来了。”
秦漪睁开眼睛,懒懒回了句:“让她回去吧,我不愿见。”
话音才落,那人不顾宝珍等一众侍女的阻拦硬生生闯了进来,趾高气扬地将宝画推开,哼笑道:“少夫人,奴来给您请安了。”
她如今怀孕不过三月并不显怀,可她总时不时用手摸着小腹,好似那里藏了块金疙瘩。
秦漪低笑两声,语气冷淡:“你是何身份?又请的哪门子安?”
被她如此冷言相对念月倒也不恼,慢慢悠悠走到她跟前,“少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奴给主子请安不是理所应当的?”
站在后头的宝珍咬牙切齿,盯着她的背影恨不得戳出个洞来,又发觉她今日怎穿得那么厚重,那屁股上就像围了圈大棉袄似的。
秦漪不愿理她,只冷眼看着,谁料下一秒她竟把手伸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秦漪立即抬手挡住。
“啊——”
随着一声尖叫,原本好好站着的人突然跌倒在地。
跟随而来的夏荷忙蹲下将她搀扶住,急道:“念月姑娘,你怎么样了?”
念月鼻子眼睛皱成一团,断断续续说道:“我……我肚子疼……”
站在屏风后头的秋菊立时往外大喊:“快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秦漪心头猛然收紧,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愣愣地坐在那儿。
不久后,魏氏闻讯赶来,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常来府中看病的大夫也及时赶到。
念月被抱到榻上,裙摆隐隐有些许血迹,此时她双眼紧闭似是晕了过去,大夫把脉后沉声说道:“胎像不稳,有小产的征兆。”
闻言,魏氏脸色大变,急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大夫,快想想办法把孩子保住!”
“老夫尽力一试。”
这一幕秦漪并不知道,此刻她坐在外间,手指不断颤抖,唇畔亦是一片乌青。
宝画以为她是吓着了,便轻声安抚道:“小姐别怕,不会有事的。”
“宝画。”她沙哑地唤了声,“府里的人会不会以为是我推了她。”
“怎么会!”宝画攥住她冰凉手心,好生哄劝,“小姐别多想,刚才奴婢们都在场,是她自己脚下没站稳摔了一跤,怨不得旁人。”
秦漪微微点头,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那便好,那便好。”
她虽然怨恨念月,却万不会做出伤人性命之事,可她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不知过了多久,下人将大夫送了出来,听到“孩子保住了”这句话,秦漪猛然松了口气。
可下一瞬,魏氏满脸怒气朝她走来,沉声斥道:“还不跪下!”
秦漪愣住,不解问道:“儿媳做错了何事?为何要跪?”
不料魏氏越发震怒:“事到如今你还没有半点悔改之意,你知不知道,念月险些被你害得小产!”
秦漪惊愕不已,立即摇头:“不,我没有碰她!”
魏氏冷笑一声:“还抵赖?夏荷与秋菊都亲眼看着你推她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而后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绾梅,你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这些恶毒手段?”
事态突然,秦漪早已大脑一片空白,宝画忙上前两步说道:“夫人冤枉,我家小姐根本没动念月一根汗毛。”
忍无可忍的宝珍亦附和道:“没错,分明就是念月故意自己摔倒陷害我们小姐的!”
被两个丫鬟顶撞一番,魏氏心头怒火烧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