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地下车库,回到家里,江浸月没立即把猫放出来。上午医生才给它做完驱虫,至少得关个三四天才行。
江浸月以前没养宠物,家里也没有笼子,她随手将航空箱放在地上,又和季盈一起去小区门口的宠物店里买笼子。
江浸月挑来挑去,选了个宽敞的粉白色双层猫笼,笼子里自带独立的猫砂盆和简易猫爬架。
店里有送货到家服务,两名员工帮江浸月将猫笼送到家门口便离开,江浸月把猫笼放在客厅的落地窗边,打开航空箱门,让小猫自己爬进去。
一被关进猫笼,小猫伸出爪子不安地挠了挠铁栏,仰着头,圆滚滚的浅褐色眼瞳,一动不动地望着江浸月。
猫眼有轻微的发脓现象,四周有些泛红,眼眶又是湿润的,明净清透,仿佛浸湿的琥珀。
像哭了,又像在求救。小猫嘴巴微微张着,发出极其细微缓慢的叫声。
猫脸上的白毛还有些脏,江浸月蹲在笼边,伸出食指轻点它的额头,“你乖一点,我们到家了,你在这里不会有事的,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拿出手机查了下幼猫喂养的注意事项,开了袋主食湿猫粮,慕斯肉泥的质地,装在小碗里,端进猫笼。
小猫戒备心很重,凝视了小碗有五分钟之久,才一点点低下头,用嘴巴触碰了下湿粮。
应该是确定了猫粮和江浸月都暂时对它没有威胁,小猫才低着头,用舌头缓缓舔舐猫粮。
江浸月注视着小猫将碗里的湿粮吃完,在笼子里给它放好猫砂盆,又冲了点羊奶粉喂给它。
等江浸月独自折腾完这些,季盈刚好将热菜端到餐桌上。
季盈厨艺精湛,只可惜工作忙,下厨的机会少之又少。餐桌上三菜一汤,番茄虾仁汤收获了江浸月的青睐。
春末和夏初交替,换季时节气候变换不定,下午灰青色的天空阴沉,又下起了雨。
吃过饭,季盈在高楼落地窗边俯瞰城市雨景。
猫天生对陌生的环境敏感,一直在笼子里不安地叫。
江浸月拿了个坐垫,盘腿坐到猫笼前,对缩在角落里的白色小猫勾勾手指,它慢慢迈着步子走出阴影。
她打开猫笼的门,用宠物湿巾将小猫的脸轻轻擦拭一遍,关上笼门后,小猫趴在铁栏边上,对着她发出细小的叫声。
按理说猫应该并没有多丰富的面部表情,但尚且幼小的猫,圆形的眼尾耷着,瞳孔润湿,叫声轻细,无端就显得可怜。
江浸月并没有多么深厚的养猫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它,只能用指尖,轻轻触碰抚摸过它柔软的前额。
而季盈无事可做,便开了那台超短焦投影仪,坐在宽厚的地毯上,找了部旧电影,和江浸月一起看。
拉上厚重窗帘,隔绝了窗外的淅沥雨声。
江浸月也坐到沙发前。
她以前没看过这部片子。老旧的青春电影,关于高考和少年少女们的爱情,电影情节平淡,偶尔几个画面,展现出青春的稚嫩气息。
操场由砖红和油绿这两色构建,晨光明媚,演员们身着校服,在旗台前进行着高考前的百日誓师活动。
电影放到一半,小猫应该是累了,迈着受伤的短腿,慢慢爬到笼子第二层,趴在软垫上睡着。
江浸月安静注视着电影屏幕,看到身穿校服并肩走在学校里的男女主,视线由近及远变得模糊。
是昨晚沉重混乱的梦境,是上午一直闪现在她眼前的那几帧画面。
曾经也是电影里这样树荫青葱,林樾斑驳的校园,少年白衬衫校服干净到一丝不苟,走在她的左手边。
黎城北边的玉桐路上两所高中。七中本部,和七中玉桐校区。两校地理位置极近,中间只隔着一座体育场,教学水平却天差地别。
七中本部在街头,门口遍布书城文具店,是优等生的圣坛。
七中玉桐校区在街尾,挂着七中的牌,升学率和生源却和本部大相径庭,街对面甚至大胆营业着数家网咖和台球厅,是娱乐活动的不二之选。
时常有传言,七中本部的年级倒一,到了玉桐校区,能排年级正一。在某次市统考时,传言得到了证实。
本部学生瞧不上玉桐校区的挂名行为,玉桐学生看不起本部人全靠成绩给予的优越感。
两所高中名义上属于一个学校,骨子里却是相看两厌。
江浸月的学籍在七中玉桐校区,明明她一个学期去学校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却偏偏在高二开学时,就跟隔壁七中本部优等生的模板某周姓同学产生了交集。
第一次遇见周写蹊,在玉桐校区街对面的面包房。
那天开学报道,江浸月对着梳妆镜涂好唇釉,换上白衬衫和红棕格的校服裙,提着挎包便出了出租屋。
浓密的烟粉色长发散在肩头,天生雪色的冷白皮,睫毛纤长卷翘,玫瑰冰茶色唇釉清透水润。
干净精致的妆,处处透露着不可方物的清艳。
晨雨里雾气弥漫,墨绿梧桐叶细细的尖端落下几滴雨。
香气四溢的面包房,刚出炉的可颂和蛋糕泛着芝士奶香,温暖浅黄的装潢色调。季盈约她在这里买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