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阮那句话放得很有气势,震得卫东青和老张一愣一愣的。 他们心底纳闷了,这内部消息怎么连个小姑娘都知道?难不成李慕白真的是走哪把她带哪了? 而见自己唬住了人,曾阮双手叉腰,桀桀怪笑。几秒之后脖子一紧,李慕白仗着人高,拎着她往回走。 “做什么!放手我自己走!” 拖拖拽拽出了林子,曾阮转过头无影手打飞他的胳膊:“那两家伙肯定有猫腻,这时候就不该走!” 见李慕白眼神如看智障,声音顿时收小,她顿了顿:“你知道?” “蠢。” 男人拍掉衣袖上的沙,长腿一跨往前走:“你以为我带铲子来抽风的?” 曾阮站了三秒,而后捂嘴亢奋地凑过去:“造这么说,立佛还在他们手上?” 吼了这么久才明白这个道理,李慕白捂了下额头,懒得搭理她。 “立佛没被盗啊!” 当人跑过身边,李慕白抬手利落一巴掌:“你小声点。” 曾阮破天荒捂着后脑勺没追回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没偷到立佛,回去交不了差,一想到那些跟她有过节的家伙们日子并不好过,她就想唱歌。 嚯嚯嚯哈。 “羊癫疯抽够了就回去。” 曾阮停了下来,歪头看向李慕白。 “你不回去?” 男人耍帅地抖了下烟盒,含着一根含糊:“抽烟。” 风有点大,李慕白点烟的动作却很娴熟。他头微侧,一只手握着打火机,一只手搭在火苗边。 橙色的光影照亮那双好看的眼,曾阮似乎能看见那一排又密又长的睫毛,光影游走过挺拔的鼻梁,落在含着烟的唇上,勾出诱人的色泽。 李慕白把打火机塞回包里,见曾阮不仅没回去,反而还靠近,皱眉将烟捏往远离她的下风向。 “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 两人眼对眼瞪了会,终究是曾阮眼睛大。 李慕白带她上沙丘。 “流沙那我一直觉得诡异。” 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坐着,打得人疼的砂砾终于消散下去。曾阮抱着双腿,面前一团黑,隐约只看见两束电筒光还停在原来的地方。 “那是人为挖塌后成的坑。” 曾阮拖着腮帮子:“难怪先前觉得卫东青看坑跟看宝贝似的,原来下边就藏着幺蛾子。” 李慕白灭了烟,低笑:“这你都看出来了?” “我双眼如炬。” “所以说卫东青费劲心思,只是想把立佛藏起来让自己站里研究。哎,你们考个古怎么这么麻烦,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友好一点呢?地球是大家的,历史也是大家的。” 李慕白转头,月光下,曾阮的脸盈白干净。 “要每个人都这么傻白甜,世界都是大家的。” 曾阮听得懂他言语里的嘲讽,哼了声不跟他一般见识。 考古本来就是一件要忍得寂寞的工作,却也是一件考验人性的工作。 接下来差不多半小时都没有人说话。而那两束电筒光除了左右扫动,也没别的动静。 李慕白想看时间,一条条信息却跟飞似的塞了进来。 “震惊!花季少女深夜未归,背后的原因竟然是——” “不看不是中国人!夜宿沙漠是人性的挑战,还是德国骨科的安排?” “十四亿人的眼泪!妙龄少女身带黄瓜闯千古密林,竟是为见一个人——” 见那边还处于“对方正在输入”状态,李慕白手指利落滑动,将“孙一翔”三个字加入了黑名单。 而后孙一翔打电话,死活打不通。门外边有人在问:“慕白回来了吗?曾阮那丫头睡了吗?” 他叹了口气,家丑不可外扬。 “睡了睡了,两人才回来可累坏了,倒头就睡。” 于是卫东青接到充满八卦味道的消息。 “站长,回去了啊!听说两人不知道在外边做什么,累的气喘吁吁已经睡下了!” 而站长纯洁得不解风情,只读懂了表面意思:“那太好了,挖!” 黑夜给了有些人“自以为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的遮羞布,殊不知一举一动全在别人的眼里。 昨晚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把立佛埋得很深,这会和老张花了将近1个小时的时间才碰到底层的那块石板。 等揭开石板,手电筒往里边扫,悚然发现一片空的时候,卫东青膝盖发软跪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曾阮想过去看究竟出了什么事,却被人拦着。 “暂时别动。” 她皱眉:“我好像听见卫东青在喊什么。” “恩。”李慕白站了会,而后侧头:“先回去,有点不对劲。” 两人先回了帐篷,但没过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出事了出事了!” 本就坐着的曾阮一下就弹起来,打开门:“什么事?” 门口竟然站的是老张,他哭丧着脸刨开曾阮,一路小跑钻进帐篷里边。 “慕白,咱求你了!” 李慕白微睁着眼,曾阮一脸茫然。真着急的老张这会什么都说,握着李慕白的胳膊六神无主。 “你是不是把立佛藏起来了,啊?” 李慕白皱眉:“?” 一把年纪的张老头呜地哭出了声,跟个孩子似的:“慕白啊,你是不是为了研究把立佛都拿走了啊?如果是这样我心底还过得去,你说实话吧,是不是拿走了?” 李慕白明白了。 曾阮也明白了。 孙一翔不明白:“立佛不早没了吗?” “真丢了?” “丢了,丢了啊!”老张一声嚎啕大哭,吓的大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真没拿?” 李慕白在他希冀的眼神下摇头。 “哎呀!”老张一下坐在了地上,哭成了一团:“都怪我们起了歪心思,都怪我们!如果不在你这里那就是丢了啊!” 事情变得严重起来,李慕白拎起外套:“卫东青呢?” “他说心脏不舒服,这会动不了。” 果真,三人赶到板房那里去,已经乱成一锅粥。 “站长,您究竟怎么了站长?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卫东青脸色卡白,唇色却是不正常的乌红,额头上全是大颗的冷汗。 男人看见李慕白,如同看见了希望。但当老张摇头的时候,呜的一声他也哭了。 慌啊,怎么不慌。 这其中的事全是他自作主张动的手脚,上头要是追究起来是要坐牢的!何况他兢兢业业工作了半辈子,眼见要退休了,本来想把立佛当成他退休前的战利品,研究透了写论文再出书,后半辈子也算有个家底。 没想到成了陪葬品,一辈子的名声就毁了。 曾阮浑身冰凉:“肯定是他们。” 老张:“谁?” 李慕白最快镇定,他问卫东青:“监控呢?” “啊对,监控。” 为了防止东西被盗,每个挖掘点都会设置监控。当他说起这个,慌乱无主的卫东青才想起这东西。 “小云,去把监控调出来。” 站里工作人员有7个,其中4个还是研究生。大家的表情都有些茫然,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个带眼镜的女学生走了出去,没多久抱来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 吃了速效救心丸,卫东青缓和了不少。李慕白拉开凳子:“事情已到这个地步,我们彼此是不是该坦诚了?” 卫东青满脸羞愧:“这是我的主意。” “老卫!” 老张摇头:“若不是我先说,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吗?终究还是怪我啊!”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李慕白淡淡的一声,正要张口的老张闭了嘴。 “我们挖掘出立佛,是26日下午3点11分的时候。后来接到沙暴预警,说第二天12点41分会经过我们这里。” “最开始是想运回去,确实没有别的方法,我们决定把它埋回沙土里,在埋的那根木头顶上以暗红为标记。” 孙一翔啊了一声。 “之后就是你们来了。” 李慕白边听边看监控,眸色认真。记录的时间很长,但每个细节都不能错过。 “我和老张在26日晚上2点把立佛埋好,第二天12点41分沙暴来袭,但到底是放不下心,我们足足拖到12点10分才撤。” “那期间我跟老张轮番观察,没有人靠近的。” “沙暴期间那些人同样无法靠近,也就是说,立佛很可能是在12点10分到沙暴来之前被盗走。” 李慕白把监控拖到12点10分。 在场有人的脸色微变。 可偏偏到了12点14分的时候,监控哗啦一声,花屏了。 “咦?” 李慕白冷笑,果真如此。 宁川考古站10分就撤离,有人14分靠近,时间差卡得恰到好处。 加上这片地白天视野很开阔,若真有外人,卫东青他们应该会注意。 再加上在短短4分钟里,有谁能精准地找到监控点,还快速停了几个运作的摄像头? 绝非外人所为。 “负责监控摄像的,是哪位?” 人群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最外侧的方向。 一个个子瘦高,戴眼镜的男人慌张摆手:“我、我……不是我!不是我挖的立佛!” 李慕白挽起衣袖,眼尾一挑,露着白牙:“那么多人一脸茫然不知所云,怎么就你晓得是‘挖’立佛?” 那人顿了顿,忽然转身往外跑。 “关门,放曾阮!” 门啪地合上,曾阮一下就跳到了瘦子面前,而后竖起眼睛瞪幕后指使孙一翔。 “放你曾奶奶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