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小巧娟秀，说不上多么出众但也称得上雅丽。

“看清了吗？”林琬吐气如兰，轻声道，“你再写一次我看看。”

她的手柔若无骨，身体微微凑近江彦昭，他屏住呼吸，所有的感官似乎瞬间敏感起来，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哪里还有心神去注意她是如何起笔落笔的。

江彦昭面容整肃，凝神又写了一遍，比先前好了许多。

“我的名字你会写吗？”林琬问。

想到方才她手把手地耐心教自己，江彦昭压着嗓子淡淡道：“不会。”

林琬取了张空白的宣纸，写下“琬琰”两个字，“我的名字来自这个词，我爹爹取的，是美玉的意思。”

“你照着写写看。”她将纸放到他面前。

这回林琬没有再手把手地教，江彦昭垂下眼眸莫名地有些失落，写得自是一塌糊涂。“琬”字笔画多难掌握，她只得握住他的手再细细教了一遍。之后，他立马有了长足的进步。

林琬觉得有些奇怪，只当他领悟力强，教一遍便学得有模有样了，见他落笔时手腕还在发颤，道：“练字不是一日之功，只要你今后勤加练习就会越写越好。”

她安静地看他练了几张字，终于把话头引到科举上，“你有没有打算去考科举啊？”

江彦昭没出声，林琬平日在家耳濡目染了解颇多，劝道：“如今与前朝不同了，官家以文治国，录取比例较之前朝翻了十几倍，且没有报名限制，你这么聪明，去的话肯定可以考上。”

“你觉得我能行吗？”江彦昭道，“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没办法考取。”

说这话的时候，他想到了继父江和，他几乎将全部人生都倾注在了科举上，却久考不中，只能在村里做个教书先生苟且度日，逐渐变得意志消沉，再后来染上赌瘾，可以说是科举毁了他的一生。

林琬连连点头，“你别在意你叔父婶娘他们，只要你努力去学，就一定可以的。以后的日子长得很，你会过得很好很好，会像漫天星辰一样闪闪发光。”

江彦昭停笔望向少女澄澈明亮的眸子，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她总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你可以做到。

“我不希望再有人随随便便地欺辱你，不要卑躬屈膝，不要自轻自贱，不要委曲求全，也不要去做那些脏活累活，那些一点也不适合你。我想让你找到真正喜欢做的事，可能路上不是那么顺利，会有挫折，但别放弃坚持下去肯定会有好的结果。”说完似是怕他生疑，林琬拍胸脯保证，“你千万要信我，大哥还说我是未卜先知的小神仙呢。”

江彦昭轻轻“嗯”了声，眼底的阴霾顿时消弭了大半，他弯了弯唇角，面容温和内敛，如清风拂过山川，霁月照亮平原。

林琬瞧他终于对自己卸下防备，灵光一闪忽的有点私心，想到之前江彦昭对她横眉冷对还总惹她生气，她故作严厉地指向宣纸上的“琬”字。

“其余的字你都写的稍微像点样了，就是这个字还是写的不太好。”她装模作样地从字形说开，最后落到实处，“你抽空好好练练，就写个……五百遍吧。”

江彦昭没有异议，林琬觑着他的神色心中窃喜。

接下来她打开字帖教他认字，她先挨个念了一遍，再让江彦昭自己念。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字帖上的字江彦昭早就熟记，目光瞥向她精致的侧脸轮廓，他禁不住有些分心，没注意漏读了一行。

林琬拧眉伸手揪了下他的耳朵，力道很小一点也不疼，反而酥酥痒痒的。江彦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过他向来厌恶他人的触碰，此时却并不排斥她。

后来他故意读错好几个地方，引得林琬直瞪眼睛，一个劲地说他不专心，要惩罚他。

“什么惩罚？”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必须说真话。”想了半天，林琬觉得他过于严肃冷淡，准备逗逗他，“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