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女,这,怕是不合礼数吧?”
金平侯尚未答话,许氏却已先一步跳起来,眉梢一挑,红通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报复般的快意,“这提亲的场面,可没有与未嫁的闺中男子相见的规矩。”
“哦?”司明玉似乎讶异地偏了偏头,“规矩是如此吗?我竟是失礼了。”
话音刚落,慌得金平侯赶紧一拍手,笑着迎上前去:“小王女这样说,可要折煞我阖家上下了。既是犬子得您青眼,已经定下要嫁到王府,这新娘子看一眼待嫁的新郎君,如何称得上失礼呢?您且稍坐,我这就让人去唤向晚。”
司明玉微笑着:“多谢岳母大度体谅。岳母与岳父说了这么会儿话,着实劳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金平侯愣了愣,赶紧赔笑称是。
这话她如何不懂,这是嫌他们二人在此碍眼了,人家小王女,想和她家向晚单独见面,怕是还有些私下里的体己话要说。
她忙冲下人们使个眼色,又扯着犹自愤愤要争些什么的许氏,生拉硬拽地走了。
偌大的厅堂,只余下一个司明玉,仿佛在自家书斋里一样随便,信步四处走动,一会儿看看墙上挂的字画,一会儿瞅瞅桌上摆的花瓶,好不自在。
她正盯着一个奇石摆件左右端详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轻轻脚步声,像林间的什么小兽一样,躲着人似的,远远的就停下了,仿佛留足了时刻逃跑的余地。
她一回身,就见向晚站得八丈远,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你来了?”她随意招呼,就要走近前去。
不料向晚立刻机警地后退了两步,声音发紧:“你不要乱来。”
“……?”
司明玉错愕了片刻,眼看着这人神情紧绷,眼神不自在地向四周乱瞟,像是在寻什么救兵一般,渐渐就回过了味儿来,眼中的惊讶褪去,渐渐换上几分好笑来。
“你不会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吧?”
听她大大咧咧挑破,向晚免不了感到一阵难堪,脸上烧得很烫,“小王女误会了。”
误会?司明玉看着这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的人,嘴角无声地又向上扬了扬。
“这可是在你们家宅子里,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是有多想不开,才非得在这里对你图谋不轨。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放松,放松一些。”
她胡乱摆了摆手,懒懒散散的,没骨头的模样。
说罢,忽然又抬眼看着向晚,笑了一笑:“反正下月就成亲了,我没有那么急于一时。”
她满心想的是逗一逗他,看他脸红格外有趣,却不料向晚的第一反应竟是惊讶出声:“下月?”
“怎么?”她挑了挑眉,“你若是实在心急,我再赶一赶日子,这月也不是不行。”
向晚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失礼,让她看了笑话,脸颊连着耳尖红成一片,偏偏见的世面又浅,全不知该怎么应对这等流氓人物,急得跺脚,“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明玉终于装不下去,大笑出声。
“不管你是哪个意思,”她笑完了,敛了神色,走到向晚面前,“我已与你母亲说定了,下月初八,我来接你。”
“初八?”向晚睁大眼睛,“这不是……”
“嗯,和你那个弟弟同一天成亲。”司明玉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笑意,还有些看不分明的神色,“你放心,我必定让你风光胜过他十倍。”
“其实我并不……”
“走了啊。”
话头被她不管不顾地截断,向晚只能咽下后面的话,低着头向一旁略让了让,算是送她出门。
司明玉摇肩晃胯,仍是那副没有正形的纨绔模样,都快走到门口了,忽然停住,又折回来。
“你又……”向晚不明所以,很疑心她又要搞什么鬼。
却见这人走回他身前,目光在他腰间颇有深意地绕了一圈,轻咳一声:“上次坠马的腰伤,养得怎么样了?”
“……”向晚在心底琢磨了两圈,总疑心不像是好话,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只能支吾着答:“已经好全了,多谢小王女关心。”
只见司明玉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停,格外关心地笑了一下,转身一溜烟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