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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明月楼,华灯初上,花楼开门做生意,香风微醺,乐音靡靡。

隔壁摇床声时断时续,宁栀害怕地想,也许再过不久,她也会变成这样。

裴行舟没有继续出现,但她还没攒够赎身钱,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花楼。

宁栀倏地心生一计。

前世在定北侯府那两年,她读过很多医书,记了一些遮掩脉象装病的药方。或许可以铤而走险,试试重病不治这个法子,毕竟她亲眼见过顾妈妈把害了病的花娘丢到义庄。

“阿栀,快出来,顾妈妈让你见客。”芙蕖在外头敲门,“记得带上你的琴。”

“好,我马上出来。”宁栀收回思绪,撩了下鬓边碎发。

来者是淮州富商孙家的公子,人生得膀大腰圆,脸上堆满肥肉。

进到雅厢行礼落座,宁栀摆好琴,“奴为孙公子弹奏一曲,不知公子平时喜欢听什么样的琴曲?”

孙公子笑呵呵道:“都喜欢,我不挑的。”

思索片刻,她弹了支时令小调。

“弹得好。”孙公子抚掌恭维,“我听说宁栀姑娘是去年才来明月楼的,短短一年,能将琴技练到如此地步,实属难得。”

说着,孙公子装作无意摸了摸她的手,黏黏糊糊的视线让人十分不舒服。

这般轻浮揩油,令她一阵恶寒,宁栀正要出言斥责,却看到龟奴守在门边监视自己。

她只能强忍屈辱和不适,怯怯垂眸,“公子还想听什么?”

……

隔壁房间,顾妈妈从暗藏小孔中看见这一切,满意地摇团扇,盘算出阁那天该开个什么价,一个小厮走来,附耳低语几句。

“当真?”顾妈妈有些吃惊。

那小厮答:“仆确认过了,那位公子便在外头等候,还请妈妈早些过去,与他一叙。”

“真是奇了怪了。”顾妈妈道,“上次不是来过一趟,说认错人了吗。”

上次关九郎留下银钱,就再也没有露过面,顾妈妈琢磨这条大鱼脱了钩,才重新让宁栀出去见客。

明月楼外不远处小巷子口,停着辆青篷马车。

顾妈妈半信半疑走去,行到车前,就被一个黑衣护卫拦下,她吓了一跳,定睛细看,原是前些时日来过的郎君。

“我家公子有话问你。”关九郎手按剑柄,神色肃冷。

顾妈妈吓得手脚发软,额头直冒冷汗。

“听说这月十五是宁栀姑娘出阁的日子?”车厢里传来男子清冷的嗓音。

“正是。”

“我与宁姑娘曾有过一面之缘。”男人沉声道,“想见一见她。”

顾妈妈压根来不及消化这些信息,只见那护卫抬手撩起车帘,金灿灿的光芒映入眼中。

车内放着一小匣黄金,顾妈妈惊得目瞪口呆,忘记了要答话。

关九郎提醒:“公子问你话。”

淮州难得有这么出手阔绰的人,顾妈妈激动地福了福身,“公子现在可要去明月楼小坐?”

见这鸨母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裴行舟心中愈发厌恶,有一搭没一搭轻敲扇骨,总归是要娶她的,不如省去些麻烦,毕竟他早就习惯了宁栀。

她就像他的佩刀一样必不可少,更何况,他的东西不容许旁人染指。

“带我过去。”

得到他的肯定答复,顾妈妈心中大喜,毕恭毕敬迎接今夜这位贵客。

竹帘晃动,那男人走下车,他生着双狭长好看的凤眸,眼梢微微上挑,眸光深沉,凌厉肃杀。

他穿着身深紫色圆领胡服,手执一柄檀木扇骨纸扇,神色冷淡。

顾妈妈在风月场里摸爬打滚几十年,自问没有见过如他这般清隽威严的男子,笃定这是个不好惹的主。

进到明月楼,招待主仆几人落座后,顾妈妈主动道:“公子,阿栀还在楼上休息呢,您稍候片刻,我这就叫她下来见你。”

说着,火急火燎退下,冲向孙公子所在的雅厢。

屏风后,孙公子半睐着眸假意听琴,眼看就要对宁栀上下其手,顾妈妈及时出声制止:“孙公子,实在对不住,阿栀练舞的时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