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家里几天,汉蔷终于又见了李开岩做正事。
一大早的穿了校服,连李先生见了他脸色都好些。
父子没有隔夜仇,但是父子之间就是拉不下脸面。
李开岩必是不会主动和人说话的,李先生了解他,饭桌子上只得先开口:“今天要去学校了?”
李开岩点了点头:“去述职。”
李开岩的工作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一想起儿子是在原亲家手里做事。
现在亲家黄了,他就替李开岩臊得慌,忍不住就要奚落儿子两句:“你在家里呆了这么久,还述职呢?媳妇儿都没了,难道还在做事儿?”
一家人都在饭桌子上,大家神色各异,李明洛念着他哥前两日维护了他,就不赞同他爹的话,首先反驳:“爸,哥这么好,还愁将来找不到老婆?”
玉华玲害怕小儿子惹了他爹心烦又是一顿痛骂,也赶紧打圆场:“吃饭呢,说什么这些,快闭嘴,吃了去你的学校。”
她对李明洛使了使眼色,李明洛就只好撇了撇嘴,不再开口了。
李开岩倒是不在意,从盘子里拿了块面包,他看汉蔷似乎挺喜欢这玩意儿,从前他们家只吃中餐,还是汉蔷来了以后才加的面包。
汉蔷拿面包的手和他在空中打了个照面。
李开岩看她缩了缩手,还没有拿到面包,又放了下回去,李开岩挑了挑眉。
漫不经心的回他爸:“外滩的码头发现了一批不明军·火,前日在漯巷抓了头人,今天正要带去给他。”
他学着刚才汉蔷的样子,在面包片上摸了摸西红柿酱。
李先生听他正色谈工作,到底是对儿子的担心占了上风,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得罪了人陆小姐,又在陆司令手下做事。这往后……”
李开岩皱了皱眉,似乎对这套说话有些不赞同,但是对他爹开口始终算客气:“爸你多虑了,陆司令为人公正,况且,我从没有说过要娶陆小姐为妻,谈不上得罪不得罪。”
李先生叹的气更重了:“你是个轴的啊!人陆司令公正,再公平,女儿就只有一个,哪个爹不疼儿女的?”
李开岩便道:“世上多的是不疼儿女的。”
玉华玲一听风向不对,就要圆场:“儿子自己有数,你就不要多管了,开岩的本事,你还不放心?那明洛这小子不得愁死你?儿孙自有儿孙福……”
一提到李明洛,李先生更是苦不堪言。
再也不想说话了。
李开岩心态很好,吃了东西就走人。
李先生心里嫌着担忧着自己的儿子,可是李开岩有事做了,他其实也高兴。
怎料晚上李先生回家,又见了李开岩在厅里的沙发上待着。
还又换了家里的便服。
又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里。
一动不动的。
而李明洛在旁边摆了架子。
走近了,才知道是李明洛在为他大哥画相。
李开岩摆了报纸慢悠悠的看。
汉蔷在厨房里看姆妈做饭。
按说李开岩正式去学校了,就是要有轮岗巡逻,晚上也要住宿舍的,回不来家里。
李先生真是从这和谐画面里看出来“父慈子孝”。
何时他李明洛给他这个付钱读书的老·子画过画像?
只会一天到晚风风火火,惹一娄子错,然后顶撞他老·子。
“你怎么又回来了?”他对李开岩没好气儿。
李开岩:“爸,我现在在假期。”
他抬了抬眼,补充了一点:“长假。”
李先生脸色一变,踹了小儿子一脚:“怎么回事儿?!别画了——是陆司令罚你了?开除了?啊?”
李明洛不明不白受了他爹一下,刚好玉华玲从楼上下来,就不满:“妈!你看爸!”
李开岩道:“算是吧,也不是。”
李先生急得要死,从前他就喊这两兄弟,他们李家世世代代是做生意的,两个儿子,总要有一个继承家业吧,万一以后他死了,这家还能是家么?
就是他没有死,他老了,治理不动了,家里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怎么办?
两个儿子都不听他的。
还好后来李开岩混得像模像样,他才放了心:好,现在大儿子有了出息,将来小儿子不成器,到底有他大哥兜着。
“什么叫算是?你少给你老·子抠字眼!”
李明洛替他哥回了:“爸,你急什么啊急,哥做完了手里的事,上头还不能批假么?”
这时候汉蔷小声的在厨房里喊:“叔叔,可以吃饭了。”
李明洛马上就替他爹应:“来了,汉蔷妹妹,马上!”
李开岩也放下了报纸,对他爹说:“陆司令派我去西边,我拒绝了,一时手里没事儿,正好回家住两天。”
李先生听了才安慰。
温声对汉蔷道:“是,开饭吧。”
饭桌上还早忍不住问:“你从前事多得忙不过来,怎么现在没事儿了?陆司令冷待你了,西边?是哪儿?你怎么不去?”
一家人在大圆桌上坐下,姆妈和几个下人张罗着舀饭端菜。
家里的老人,在西院儿自己张罗吃饭休息,是不互相打扰的。
“是西川矿坝那,从北到西,有些远了,舍不得。”
李开岩端了饭碗,有气无力一般的夹了块青菜头。
今天汉蔷就坐在他右手边。
仔细一看,才觉得汉蔷这个人真是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