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家人相聚(1 / 1)吴小娘子万福首页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小可爱,今天过得好吗?我希望你过得好。本文相关:晡(bu,一声)食:(晚饭)小十一只有四岁多。  次日,初盐早早起床洗漱,今天除了吴寒大师兄,众师兄弟都理应回家一趟,因为是旬假加上端午节。    前来接初盐回家的小厮们说在润王府给润王周颜当伴读的弟弟初安也会回家,所以让初盐务必回家一趟,也好一家团聚,但是初盐对见到初安不抱什么希望,还是自己去润王府见他比较快一些,说是回家,初安的变卦速度比风还快。    初盐收拾好行李,到赵以锦房间里,招呼小十一起床。初盐开门进到里屋的时候,小十一还睡得呼呼响,初盐怎么叫都不醒,赵以锦也在一旁睡得很沉的样子。    初盐熄掉炉子里用来除湿的熏香,把小十一抱起来,送到外面的榻上,晾他在外面让他受受冷风清醒过来,想着夏日渐暖,应该不会受冻的。    初盐放心的走到赵以锦屋里把铜制的金荷花边镂空火盘里的炭火生起来,然后将锡铜茶壶放到里面,打算点一盏荷花香茶,暖暖的吃上一碗茶再走。    初盐走到里屋推开吊窗吊起,让屋里通气。走到里屋帮十一收拾包袱行李,看到赵以锦正睡眼惺忪的侧卧着看着自己。    初盐将昨晚缝的歪歪扭扭的外衫放在里间衣架上,对赵以锦道:“这事儿你我算是两不相欠了。”    赵以锦翻了一个身子,含糊不清的说道:“嗯。”    赵以锦说完便继续倒头大睡去了。    初盐见他没有起身,就知道他是又不打算回家了,赵以锦上有八个哥哥,他最小,他爹爹娘在他小的时候,常年在西夏边界探查地情民风,没有时间管教他,才送他到白马阁的,现如今他爹娘回京也一年有余了,他却不怎么喜欢回家去。    初盐看着赵以锦躺在床上的背影,兴许他还在怪他爹吧,赵以锦原有八个亲生哥哥,他排行老九,哥哥们都子承父业,死的死,残的残,留下几个好的都在边境戍守,赵以锦对他爹心有怨念,却不知道他其实最像他爹。    初盐整理完走到外屋,正坐在矮凳上等着水开,就听见外面传来师娘李青丝的声音:“五哥儿,你又要找骂了不是,把十一晾在外面作甚?着了凉又要一阵闹,不让人省心的一群小冤家。”五哥儿是家里人叫初盐用的。    初盐忽然想起小十一还在外面晾着没醒过来,立马起来走到屋外,看到师娘正抱着十一走进来。    初盐连忙迎了上去,用手抱过十一放到里屋浮雕长椅上,拍拍他已经醒的脸,附耳小声说道:“别装了,快起来,我若是挨骂,以后就不带你下山了。”小十一听着立马从迷睡中蹦跶起来,自己乖乖的换衣服。    初盐走到外屋,看到师娘坐在莲花纹镂空的鼓墩凳上,头发整整齐齐地梳着堕马髻,系红黄的带子,身上和往常一样,土黄底色印着小白花的半旧窄衫长裙,今日不做饭所以多了条浅石绿的披帛,左侧腰间垂着一条青色的帛带,帛带中间用彩绳系着蝴蝶样式的结。    师娘就静静地倚靠在围棋桌边,手里的执着黑子,黑子在师娘纤细白皙的指间来回翻动,这棋局是初盐和赵以锦下了二十来手便撂在那里的,这眼看着是白子占上风。    初盐走到桌旁坐下,对着师娘讪笑道:“师娘,你做的山海羹最好吃了,天底下最好吃就是师娘做的菜了。”    师娘落下黑子在右上方,笑道:“你啊,生来就嘴甜,真不知道你抹了多少蜂蜜呢。”    初盐看着棋盘,捻起白子,观察局势,想着是继续顺着之前左下方有利的布局,还是破坏黑现在渐渐有利的趋势,最后顺着白棋在左下方的顺势落棋,嘴上谄媚道:“不会做饭还不会夸人,不得活活饿死?”    师娘看了一眼初盐满脸献殷勤,温和笑着,继续在右上方落下黑子,笑道:“你是不是又被可绾拉去试菜了?”    初盐摇摇头,急忙破掉黑子右上方的有利局势,在右上方落下白子,道:“是大哥哥,不是我。”    师娘又落下一子在中间,看初盐衣领又没有放好,便伸手帮初盐理理衣领,微微笑道:“你把十一送到他家后,记得要赶快回家,莫要和在山上一样到处乱跑。”    初盐乖巧的点点头,直接落下一子在中间,破掉其右上方和中间相互呼应的局势,然后走到炉子旁,点了一盏茶给师娘,师娘只是啜了一口,就放下出门去了,出门前嘱咐初盐道:“十一的那双红头花鞋破了,你进屋里帮他找找红枣色的圆口鞋,应该是放在衣橱柜的上方了。”    初盐看着师娘走出院子外后,就进到屋内,笑着看到棋盘上的黑子已经失掉五子了,便高兴到里屋帮要正在盆架旁洗漱的十一找鞋,就看到床下的足承放着红枣色的圆口鞋。    初盐看看鞋,再看看十一艰难的踮着脚够着盆架上的铜盆,然后过去帮他找了一个小方矮凳,抱着他把脚放到凳子上。    初盐看着小十一,整理他身上的衣服,问他:“那鞋子你是怎么拿到的?”    小十一手里拿着竹柄马尾的刷牙子蘸着茯苓牙粉刷牙,小手胡乱晃来晃去,口齿不清的说:“是七哥,他帮我拿的。”    初盐回头看看躺在床上依旧四仰八叉的睡着的赵以锦,不禁笑道:“你的七哥对你真是善良。”  小十一刷完牙,含着盐水漱口,咕噜咕噜作响,含糊的说道:“不光是十一的七哥哥,也是九哥哥的七哥哥。”    初盐不言语,进到里屋把找到的鞋子放到十一的包裹里,十一在一旁怯生生的瞄一眼躺在床上的赵以锦,小心翼翼的问初盐道:“九哥哥……那个……”    初盐回过头,皱眉疑问道:“怎么了?支支吾吾的。”    十一扯着自己身上的虎纹衣,故意大声道:“师父让我告诉你回家之后不要和顾推官接触过密。”    顾推官是大伯伯的最喜爱的学生,姓顾名白端,字子夏,也是当时大伯伯死后承办大伯伯案子的开封府推官,初盐当时一直跟着顾白端到处跑查案,父亲和师父都不是很赞成初盐跟着顾白端查案。    初盐捏着十一的脸,调侃道:“你的意思是师父叫你来警告我不要和顾推官接触?师娘在外面,师父却要你来转告?”    小十一心虚道:“我……我……”然后伸手指了指床上背着初盐睡过去的赵以锦,示意刚刚的话是赵以锦叫十一说的。    初盐抓起莲花缠枝椅上的靠枕丢赵以锦一脸,然后带着十一出门跟着前来迎接的仆人们下山回家。出门前已经是日出东方了,赵以锦还是躺在床抱着初盐丢过来的枕头继续睡。    把十一送回三司使韩家府上,已经快到傍晚,初盐与十一的长兄韩宗师寒暄一番,不过是担心他四岁的弟弟韩宗常的衣食住行和学习。    韩宗师虽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三司使爹爹,却对官场毫无兴趣,到处留恋妓馆花巷,故此没少被他父亲大骂。    初盐眼看着天快黑了,便平身作揖道:“传道兄,家里人等我回去吃饭呢,就先就此别过了。”    韩宗师自是不好留他,想着自己晚上又别的去处要去,便道:“那我就不强留你吃饭了,过几日我把循道送到贵府上去同你上山可好?”循道是十一韩宗常的字。    初盐眼见他如此,便知道他晚上又要去那风流之所,笑道:“这到是好的,只是传道兄说留我吃饭,我可是消受不起,若是因为一顿饭怠慢了哪位小娘子,岂不是我的罪过?”    韩宗师不好意思的笑着,相互拜别过后,初盐回到自己府上时天已经黑了。    府里的小厮们给初盐接风洗尘,仆人郑老伯弓着腰把初盐往初盐所住的园子里领,绕过后廊看到些身着淡蓝短褙,下身是白色百褶裙,梳着双丫髻的女佣,红漆木盘下端着银茶碗瓮罐,小碎步走着,见到初盐也只是低着头站着。    郑老伯戴巾着袍,下身是长裤白鞋,黑色的袍子袖口洗得起了球,腋下的纽扣带本应该是系结斜领的,也只是松松的系到腋下。郑老伯看着初盐,一路说到:“郎君今日回来,小厮们着意准备了好多新鲜玩意儿,往日府上的官家赏赐的旧东西本是收着的,近日又清理出来不少,今天一并拿出来了,好让郎君赏玩。”然后又说了许多物品和时下的玩意儿。    初盐听着,心中暗笑着这个老管家郑老伯的别有用心。    初盐恭敬地对郑伯说道:“爹爹说过,府上虽然承先大父与先大伯的品物,但如今仍旧不可逾制,那些小厮们不懂事,老伯多多提点。”郑老伯赞赏的看着初盐,笑着点点头,连声应答好。    初盐又问道:“太夫人、夫人与小娘子们可好?六哥儿最近从王府回家几次?”    郑老伯眯着眼睛笑道:“郎君放宽心,府里太夫人、夫人与小娘子们都好,小郎君近些日子在府中伴读,也就顺道回家了三次,今日说要回来,也因为别的事,留住了,只怕是不得回。”    说着就到了初盐的园子澈园门口,郑老伯站在园子门口看着初盐进到园子里拐过了假山,才离开了。    这个澈园空荡荡的,没有女婢奴仆等人,只有初一一个正经的下人,其他人不过是打扫之后就走了,初一却是常住的,若算起日子来,初一住在这澈园的时间可比初盐长呢。    初一打小与初盐一起玩闹,也是唯一一个打小就知道初盐是女孩的人,这家里除了血缘至亲,譬如大伯吴兆、师父吴兑和师娘、堂姐可绾、可微、加上奶奶爹娘、姐弟,除此以外,家里其他人一概不知,初一是父亲特别安排在初盐园子里的,好方便照顾初盐饮食起居等事。    故此初一便显得特殊起来,初一父母饿死在一场旱灾中,初一还小就眼睁睁看着父母死在自己怀里,当时的她还不知道死亡的意义,抱着父母使劲的往她父母嘴里灌米汤,一直叫喊着让她父母咽下去。    直到小初盐拉着自己父亲吴允走近她的时候,她才放下怀里早已死去的父母,全身瘫软过去,毫无知觉,醒来的时候,初一就已经在吴家在扬州的宅院里。    后来父亲便让她成为初盐贴身的丫鬟,一直服侍至今,因为初盐平日也没几日在家,所以只有初一一个也够用了,外人也不曾怀疑,初一因为生在大年初一,所以本名就是初一,因为“初”字犯了初盐和弟弟初安的忌讳,应该改个别的名字,初一不依,初盐也觉得没必要,便一直用着本名了。    初盐走近东厢房的房门,拨开门帘帷幕,悄悄走进屋里,见正厅没有人,便悄悄走到外屋想看看初一是不是偷懒耍滑了。    初盐蹑手蹑脚的走到外屋,看见身着窄衫长裙的初一坐在矮凳子上,细细的擦拭着锡银茶壶,浅红白花低的披帛长长的拖到油亮的桐木地板上,她也没有在意到。    初盐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捡起拖在地上的披帛,趁着初一不注意往初一身上一绕,初一立马就吓坏了,手里的茶壶扔出好远,手里的白色纱团扇也丢开了。    初盐看着受到惊吓的初一,指着得意的笑。初一却恼了,手停不住的往初盐身上挠去,拍的初盐浑身痒痒,一直笑着。    闹够了,怕在闹下去初一真的恼起来就不好了。初盐捡起茶壶放到一旁,初一在侧室换上淡黄色长袖上衣与橘黄色下裳,里面的长裤的裤沿是朱红色花边。初一穿好后走到里屋,拿出备好的衣服。    初一给初盐换上短袖漆黑滚边的灰色及膝的长褙子,替她整理腰间帛带,道:“五哥儿一会儿到内厅去见太夫人、夫人与小娘子们,她们卯时就备好了晡食,只等着郎君过去。”    初盐理理领口,问初一道:“怎么这么晚还等着呢?以后叫她们先吃了,莫要饿着了,初一,你可跟着去?”    初一正了正初盐头上的玉制的束发小冠,轻轻插入一支蛟龙银簪固定,说道:“我自然是跟着的,家人等郎君吃饭,本就是常理,哪有听说郎君回家还先吃的道理?”    初盐便与初一一同来到内厅,还没进门,初盐奶奶吴太夫人就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娘和姐姐们。初盐鞠躬作揖笑道:“大妈妈好脚力,我还没到大妈妈就到了。”    太夫人难得见到初盐一次,自然高兴不已,笑眯眯的拉着初盐说道:“走走走,我们先吃。”    初盐看爹爹还没回来,便问一旁的娘亲道:“不等爹爹了吗?”    娘亲在一旁不满道:“不等了不等了,早上说回来,现在还没回来,初安也是,说回来又变卦,我们等他们作甚,一个个都不知好歹的,难得你回来一趟,别理他们。”    太夫人扶着初盐的手,对初盐母亲说道:“你啊别置气,小心伤身,他们不回来倒还好,冲卿和初安都不回来才好呢,就我们几个说说笑笑多好。”冲卿就是初盐父亲吴允的字。    初盐笑道:“哪有儿子不在家,做娘的倒高兴的?”    太夫人满脸慈祥的抚摸的初盐的头发,笑道:“冲卿在家,做些事我都得给他面子,我这么老的人了,吃个饭还得给他面子?小时候我满地跑的打他屁股,他都混忘了他光屁股到处乱窜的时候了,现在倒摆出大人的姿态来,可烦死了。”    说着众人就进内厅坐下来吃饭,坐在两个姐姐旁边,看着眼前的平常吃饭的场景,初盐恍惚间觉得大伯伯没有去世一样,一切都好好地,想来心酸,但是日子还是得好好的过下去,活着的人把死去的人埋在心底,然后继续像没事一样过下去。    坐在初盐左手边的是三姐姐吴可微,她是大伯的女儿,大伯死后就由吴家东府照料,一应饮食起居,与可念都是一样的,可念便是初盐亲姐姐,排行第四,初盐唤作四姐姐。    初盐还有一位亲姐姐唤作可颜的,是初盐大姐姐,大姐姐可颜嫁与欧阳家的长子欧阳伯和。    可念的亲事却很是波折,原本定亲的王滂,突遭事故,所以未出阁,初盐与自己弟弟初安是双生胎,府里众人叫初盐五哥儿、叫弟弟初安六哥儿是奶奶的意思,说是听着人多,热闹。    初盐和弟弟成年以后自然有荫官承袭,但外人看来还是得考取正经功名,要不然外人便会闲话是凭着祖上吃饭的。    繁盛了四世的豪门书香世家因为生怕自己或者后代的一时疏忽、贪玩、怠惰毁于一旦了,所以时时刻刻不忘谨慎勤奋,兢兢业业。    吴家老人郑老伯不知初盐底细,大概是见初盐如此每日不做正经事,生怕初盐和那些在国子监挂名学习的衙内学玩物丧志之类的,未免有些担心,每每初盐回家必定探探虚实,看看初盐在白马阁是否真的沦为纨绔子弟之流了。    此时坐在初盐一旁可微,身着一身素色对襟,下身一袭墨青裙,左手拿起筷子,觉得不妥,立马熟练的换到右手,端着碗夹菜给初盐笑道:“我可闷了好久,五哥儿回来终于可以撒欢玩了。”    太夫人责怪道:“食不言寝不语,你这个小妮子,五哥儿才回来住多久,你就撺掇他出去,我不许的。”    可微扒拉着饭,嘻嘻的笑道:“大妈妈嘴上说不许,一会儿五哥儿要是自个儿要是出去了,大妈妈没拦住,可别说是我撺掇的。”    太夫人笑看着可微说道:“五哥儿,一会儿你要是出去,记得给这个小妮子看看有没有哪家郎君长得好看又厉害的,也不必多探底细,只管带家里来,就说我准了,把这话多小妮子嫁与他,看她还胡不胡闹。”    可微瘪瘪嘴,不高兴的说道:“我才不要嫁出去呢!”    此时娘亲低声对站在一旁的女仆慧娘问道:“阿郎到底回不回,你去问郑伯,让他给个话。”站在一旁母亲的贴身女仆慧娘就走出去,不一会儿就领着郑伯回来了。    母亲的贴身女仆慧娘走进内厅,郑老伯站在内厅门外道:“阿郎今晚忽然有事,说必定要在参政知事欧阳公府中做客,六郎君早前已经告知说是润王府上事情繁琐,今日不能从府中回来,请郎君与夫人、小娘子们早用晡食,阿郎约莫明早回府。”    说完母亲示意他退下,郑老伯便弓腰低头退下了。    太夫人点头道:“也该是去欧阳家看看我们可颜了,不知道她近日如何。”    初盐母亲宽慰道:“许是过得还好,上次回府我看欧阳伯和待她不错,夫妻之间难免有些矛盾,过些日子就好了。”    初盐默默不说话,初盐知道大姐姐可颜打的什么算盘,大姐姐可颜嫁给欧阳伯和是先帝赐婚,大姐姐可颜本来就不乐意打算找机会和离呢,当然不会和欧阳伯和好好过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