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我的读者小可爱们,你们好呀!我祝福你们,希望你们今天过得都快乐。正文相关:可微武力值小于王仲俶。韩宗师的年纪与顾白端一样。 家人饭毕,四姐姐可念与三姐姐可微便拉着初盐到可微的澹园里,绕过几株桃花树,走到灼桃轩里。这小轩连着厢房房间,三面镂空,面向的都是花草虫鸟,格外别致宁静。 可微拉着初盐坐下来,细细的问她白马阁的诸多事情,大约不过是吃穿住行的小事。可微是个极其活泼热情的女孩,与自己的亲姐姐可念相比,她打小就更加受到家里长辈的疼爱。 大伯离世,父亲母亲更是将可微当做亲生的一样看待,也不许下人偏颇,比对亲女儿可念都好上十分。 三人谈笑着,四姐姐可念拨了拨初盐没梳好的头发丝,然后轻声的说道:“初盐,跟姐姐们去泡温泉好不好?” 初盐在白马阁碍于女孩身份,从来没有去过山上的温泉去泡过,每次见师兄弟们敲锣打鼓热闹闹的去,自己羡慕得不得了。 初盐一听可微的建议,自然喜不自禁,立马起身,满脸笑道:“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于是三人到澹园的清泉居里泡温泉,初盐坐在温泉边的矮凳上,姐姐帮初盐把头发散下来,然后用黑椹汁细细的涂抹头皮。 堂姐可微用茯苓面脂帮初盐洁面,看着初盐随意画的剑眉,笑道:“好一个英气小生!我说几家小娘子与你,莫要嫌弃啊!” 初盐“哼”了一声不高兴了,委屈的看了一眼可微,然后自己就先绷不住笑了,向可微泼水去,两位姐姐也都闹着笑起来。 初盐洗完头洁完面,初盐像鸭肠下锅般顺道到温泉里,感受温泉里的热气,与姐姐们聊天。 可微摇着初盐手臂,撒娇一般说道:“一会儿你带我们出门去逛逛好不好啦!” 初盐想着一会儿也是要出门的,姐姐们也难得出门,于是初盐便点点头,说道:“好啊,四姐姐,你也随我们去吧。” 可念摇摇头,这么晚了出门也不好,便说道:“那可不行,我才不与你们胡闹,三姐姐最会胡闹了,你要是出门一时看不住她,她就给你惹事。” 初盐学着可微的样子摇了摇可念的手臂,说道:“去嘛去嘛!四姐姐,你就和我们一同去嘛!” 可念拗不过她们,只好笑道:“好好好,一会儿吹干了头发我们就出去。” 半晌,初一在清泉居外边小声的说道:“小娘子们,我进去了。” 初盐应了一声,初一便从侧门开一个门缝小心的钻了进来,把准备好的新衣衫放到衣架上,取下初盐的旧衣衫,然后再悄悄出门去。 三人泡完温泉便起身换上衣衫,走到门外散散步吹吹头发,走过看山楼,来到问梅阁,阁邻水而建,窗户都打开,晚风徐来,有丝丝暖意。 三人倚靠在栏杆长凳上,看着活水在月光下流动。 可微看到五个女佣走过,便招呼她们过来,说道:“我今儿个看到厨房里有煎鹌子,你去帮我们拿来,还有我听闻最近饮果堂在制梨干和芭蕉干,还从岭南购入了龙眼荔枝,劳烦你们替我们去拿来。” 可微说完,站在一旁的可微的侍女青菊就拿红绳系着的一串出约莫五十文铜钱来给那五个女佣,那些女佣双手拿过钱便高兴地去了。 那青菊身着翠色的的上衣、下青色印花百褶裙,头发齐眉,生的好生齐整,是打小就在可微身边服侍的,跟着可微读书也认得几个字,学了一些处事的道理。 姐姐可念对自己的侍女兰槿柔声说道:“你去屋里把刚刚煎好的新茶拿过来,小心烫了手。” 过了一会儿,穿着淡蓝色上衣和百褶裙的兰槿就端着一壶茶走过来,三人才刚刚品了一碗茶,就见那淡蓝短褙,下身是白色百褶裙的女佣就端着夜宵与水果点心就都上来了。 初盐左手拿着可念给剥的荔枝,右手塞满堂可微给剥开的龙眼,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山上的趣事和山下的见闻。 “那赵以锦处处与我作对,在白马阁天天念书习武,闷死了,偶有偷懒耍滑的,就被赵以锦告发与师父,害得我在众师兄弟面前丢脸,最近十一好像都更加听他的话了,想想就生气。” 初盐一边吃着点心喝着茶水,一边神采飞扬的说与姐姐们听,初盐自己不知道自己满嘴抱怨却满面吹风的模样。 “那赵家郎君我们是知道的,这十一是谁啊?”可念给初盐倒了一碗茶,吹了吹,放到初盐手边,仔细问道。 “哦,小十一也才四岁有余,去年刚刚入的白马阁,长得粉雕玉琢的,圆滚滚的可好玩了,是三司使韩公的小儿子胡宗常,就是韩宗师的幼弟。” 初盐喝了一口茶,然后大口吞下嘴里的东西,被呛到了,咳嗽几声,还不忘认真应答到。 “别着急,没人抢你的。”可念一边埋怨初盐一边帮初盐顺顺后背,听到初盐此话,心中若有所思,神情复杂。 三人吃饱喝足后,初盐仰躺在长凳上看着天空,心情大好,三人正吹着风,头发刚刚吹干,初一就提着一盏琉璃灯着一袭浅红色的孺衫慢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件青色兰花底的外披,走到三人面前给三人行了一个万福礼。 初一转头对初盐说:“五哥儿,夫人嘱咐说今晚早点睡,若是夜里出门也要早去早回,明早起早些。” 然后初一笑了笑,继续说道:“太夫人说,五哥儿若是出去,就带些包子鸡皮和獾肉回来,如若不然,下次太夫人就与你一起出去逛,让你不得安生。” 可微看着初一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着话,笑着站起来双手捧着初一的脸打趣说道:“这小妮子,真是话多!” 初一不自在的别开可微捧着自己脸手,愠怒道:“三小娘子说话就说话,上手我可就不依了。” 初盐听着,懒懒的起身,说道:“好好好,姐姐们等我回屋梳个头发就来,我们一起到州桥逛夜市去。” 可念和可微也起身要回屋梳妆,初一给初盐披上青荷色万福暗纹外披后,跟着初盐送两位姐姐回园子里,然后两人才回到初盐的澈园里。 回到屋子,初盐穿好衣服,坐在梳妆镜前,初一把初盐的头发束起来,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莲花白玉发冠和一个银制镶嵌淡紫色玛瑙的发冠问道:“五哥儿说是要束哪一个发冠?” 初盐指着白玉发冠说道:“就这个好了。” 初一放下白玉发冠,拿起淡紫玛瑙银发冠给初盐束发,说道:“我觉得五哥儿带这个好看。” 初盐笑着,没有说话,表示默认,初一便高兴的替初盐整理着碎发,帮她系好腰间的一钱袋,叫她小心别被贼人顺了去。 出门时,初一原本打算一同去的,却被青菊和兰槿留下了,说是到夫人房里,夫人有些话要交代嘱咐的,初一也只好跟着青菊兰槿一道去了。 初盐和可微、可念一齐出门,女仆絮娘在门口准备了一顶白铜装饰的的轿子,在门外候着。两个姐姐上了轿子,初盐骑上后面马倌牵来的马,往龙津桥去。 到了龙津桥的夜市,初盐和两个姐姐四处逛逛,逛累了初盐走到王姓楼里吃些茶点宵夜。 可微吃着盘子里的清蒸蟹,满手油污也顾不得,忽想起一事,便向初盐道:“五哥儿,有件事你得费些心思。” 初盐停下筷子,道:“三姐姐,什么事?” 可念也停下筷子,道:“你也知道,大伯伯府里的小厮丫鬟什么的,也用不着了,也就留下几个能干中用的看房子罢了,前些日子我亲自打发了些人出去,给他们些田地钱两,也就了结了,只是有一个人,偏偏要往你园子去,说就算是待在你澈园的房门,也要留下。” 吴家两座府邸,大伯伯膝下无子,所以西府是大伯伯的府邸,东府是初盐父亲府邸,可微原本就是西府上的主子,大伯伯府里的丫鬟小厮、下人的遣送原本应该是可微去做的,加上可念和娘亲一概不怎么管事,自可微入这东府以来,也都是可微主事,但这遣送下人得罪人的事情却是可念来做的。 一来两府的下人多是有往来的,或者亲戚关系,二来下人们自从大伯伯去世之后的一两个月内,这些下人就从西府到了东府,也算是东府的人。若是可微去做这得罪人的事情,那么可微的身份多少会惹得下人闲话,可微自己不是多心的,但也听不得那些下人说三道四的。 可念原本就是东府的主子,下人说什么都无碍的,不过嚼嚼舌根罢了,所以在东府里办事时,都是可微唱白脸可念唱黑脸,可怜了可念原本这样温和的人,每每要教导年轻下人,总是可念出来说话,可微在后面劝好话。 这样一来,府上对可微心生亲近,对可念心生敬佩,若两人反过来,断然不会有这种效果,所以府上也算安静平和,加上吴家的家风向来不错,故此太夫人、夫人都没有什么操心的。 因此初盐甚是惊讶,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避开初一单独和初盐说,初盐心生疑虑,问道:“什么要紧的事情?两位姐姐做主便好。” 可微心中叹一口气,道:“那非要留下的人便是唤作褚姝羽的,原是褚老伯的独女,褚老伯这个人好赌成性,花天酒地,半年前逃债出走后,如今褚姝羽家里只有她和她娘,我看他们家就孤女寡母的,除了田地宅院外,还多给褚老伯的浑家许多金银细软,叫她们自个儿出去收租做些生意买卖,也好过在府上做下人。” 初盐听着更加糊涂了,道:“这不是最好不过了吗?怎么还有人非要留下来,往我园子去有什么好处不成?我自己都不知道。” 可微笑了笑,擦了擦手,调侃一般道:“自然是想要等着那一日我们清新俊逸的五哥儿收了她做房里人啊,庄上去收租还有流年不利的时候呢,她打小就在府里过的比财主家的小娘子还舒坦,又不用担心天灾人祸的,见你平日好说话,就知道做你房里人铁定比在外面好,所以咯……” 初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个姝羽不知初盐是女孩的身份,有这些幻想也是可能的,褚姝羽也可能是为了有吴家这个庇佑吧,毕竟孤女寡母的,就算有了田地,也难保没有相邻恶霸欺负。 初盐想了想,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只管在屋外的房门看着就好,每个月不过多些月钱,我又不是常常在家,她在也好给初一做个伴,只要心底是善良的,就没什么了,她那心里的小九九,等过几年她年龄适当了就找一户好人家嫁出去,也就罢了。” 可念唤小二打几盆温水并皂胰子毛巾来洗手,对着初盐道:“我们也是这样说的,姝羽虽然性子是娇惯了些,本性却是不坏,模样也端庄,针线活做的最好,所以觉得放在你外厢房里做些打扫针线什么的也好,只是我向初一问去,没想到初一倒是先一百个不乐意起来,我好说歹说,说了好多次,初一都态度坚决,说姝羽若是进澈园她就走,我们没办法,只好把这件事搁置下来,等你回来。” 初盐心中不解,这初一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啊,这点事情还用得着这样?难不成是有别的隐情,初盐起身和两位姐姐们洗手,道:“我回去和她说说,我看看初一到底怎么想的,许是她和姝羽有什么过节,实在不行打发她到初安房里也行啊!” 可念摇摇头,道:“初安那边还要麻烦,你没见初安的澄园都是小厮,一个在跟前的女婢都不见?初安早就和制诰王大人王家二小娘子订了娃娃亲,王家二小娘子平日到我们家里来说话,话里话外都是不许初安收房里人的,连她自己的贴身女婢巧云都是不跟着过来的,初安心里又只有她一个,只等着王家二娘子到了年纪就成亲,那里敢收姝羽到园子里去?我们就别给未来弟媳添乱了,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吧,一会儿我们去街上逛逛,你可跟着去?” 初盐洗完手,拿过毛巾擦擦手,道:“我一会儿和一位朋友在清风楼吃茶看戏,你们逛完就到清风楼找我,小心莫要丢了什么罗帕、簪子、耳坠什么的,被别人捡到就不好了,要是别人非要以身相许来谢恩,我们家也不好拒绝不是?” 说完初盐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歪着头朝可念、可微笑。 可念和可微心中自然知道初盐说的是什么,便将手上没擦干的水渍笑着甩到初盐身上去,初盐来不及挡住,洒了半身水,三人笑闹着下了楼,初盐直往清风楼去。 可念和可微要到街心去看看有哪些时下的新鲜团花花样,叫初盐会友玩别急着到处走,只坐着等她们。 可微和可念来到唐家金银铺子,可念看上了一个红心石青花样的的发簪,便坐下来与店主商议定做的事,可微出门说道:“我出去看看时下的绢花。”于是便跳着出了门。 可微刚刚出铺子没走几步,迎面就跑来一个男子,那男子似乎是被官兵追着的,可微想着一事不如少一事,站在街边等着那人跑过去。 没想到那男子向可微的方向跑了过来,可微正想后退,却被那人的一双大手揽住了腰,可微慌乱中,继而被那男子的身体强行带到了铺子旁边狭窄的墙间小道里,那男子喘着粗气,狭窄的小道两个人只能贴身面对站着,可微耳朵靠着那男子的坚实的胸膛,清晰的感受到了男子快速的心跳声与急促的呼吸声。 没过一会儿,后面的官兵便追了上来,两人赶忙把头别到里面去,其中一个装束看起来不像官兵的,穿着青竹暗纹的上襦和白色下裳,头上戴着小冠,看起来年纪也就二十岁上下的模样。 那人正要和别的官兵一起跑过去,但是忽然停住了脚,说道:“阿生,停住!” 前面的官兵听到喊话就停住了,那喊话的人后退了几步,一步一步逼近可微和那男子所在的地方,可微见势不好,心想大不了坦白,反正自己又没做错什么,都是这个男子拽她进来的。 可微正想出来,眼睛却被一双大手轻轻遮住,额头感受到温暖的气息,虽然隔着一双粗糙的大手,可微仍旧可以感觉到自己对面那男子个人正在隔着那男子自己的手亲吻可微的额头眉间。 隔着手指间的缝隙,可微看见那软软的唇齿,感受到额头眉间传来的微微的温暖的气息。可微愣住了一会儿,但是刚刚想要挣扎的身体却不再动弹了,心好像也停跳了一般,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覆在自己眉眼处的双手,似曾相识的温暖一涌而来,透过指缝朦朦胧胧看到的那个人,就好似梦中的温暖春风吹过一般。 那身着青竹暗纹的人靠近了他们两人,因为可微在暗处,他在明处,看得不真切,便在不远处扬声问道:“两位在此作甚?”可微此时清醒过来,想着,这种场景这人居然还问“两位在此作甚?” 自己不会看的吗?有点眼力见儿好不好?可微心中嘟哝了这人好一阵, 再仔细一听,可微觉得这声音耳熟,就想,这个问话的人兴许是相识之人,便悄声的对那位捂着自己眼睛男人说道:“那人我是相识的,我出去与他说一说。” 可微对面那人明显愣住了,思虑良久,便缓缓放开了手,让她出去,临走前不忘凑在可微耳边,小声嘱咐道:“那人我也是相识的,但是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这,否则麻烦就大了。”可微不自然的摸了摸痒痒的耳朵,红着脸点点头,急忙艰难的挤出来走到那身着青竹暗纹衣的人那。 后面的男子正趁着此处黑暗,那些官兵都注意可微时,偷偷走到别处,脚刚刚踏出小道,忽然有一个身着淡紫上衣橙色下裙的窈窕女子站在他面前,对他使眼色,扯着他的衣角,让他随自己走到金银铺子里,那女子对他低声说道:“你这样走了,我姐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好交代,你还是随我来吧。”那男子见眼前的女子正是吴可念,心中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加上自己也想与她一道走,脸上微微笑着,与可念走进铺子里。 可微刚刚从暗处走到明处,眼睛一下不适应,便揉了揉眼睛,正看着这人,居然是翰林学士、开封知府王家二郎君王仲俶,便噗嗤的笑道:“我当是谁呢?凶神恶煞的,原来是王二郎君啊。” 王仲俶见是可微,惊讶了一下,也嘲讽起来:“我当是谁呢?蛮横无理的,原来是吴三娘子啊?” 可微双手交叉在胸前,仰起头挑衅道:“你来着干嘛呢?” 王仲俶不屑的说道:“我来这协助办公,不是,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的吗?” 可微慢悠悠的来回踱步,悠悠的说道:“我来这做什么王大官人那么想知道?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做什么事还需要和你说吗?” 王仲俶把她拉到一边,避开官兵,低头小声说道:“你还知道你是女孩子家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你让开,我找人,今晚的事我不与别人说就是了。” 王仲俶说着就往那狭窄的夹道走去,可微紧张的回头一看,却没发现那男子了,便退后几步让开,让王仲俶过去查看,嘴上嘲笑道:“我早些日子说你眼神不好,你偏不信,你看吧,抓瞎了吧,丢脸丢大了吧!” 王仲俶上前让官兵提着灯笼照着查看好几遍,都没见到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对着官兵说道:“阿生,走!” 王仲俶走的时候故意别过可微的肩膀,差点没把可微别翻在地上,两人相互恶狠狠的瞪对方一眼,双方才算罢休。 等王仲俶走远了,可微回头一看,就见可念与那男子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可念一边走一边埋怨道:“三姐姐,你又闯祸了!” 可微这才真正看清那男子的脸,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面若玉冠,气度卓越,男子刚毅的脸上徐徐绽放着笑容,就好似刚刚惊险的情状不曾发生一般。 那男子一袭水青长衫,风流洒脱,那晶莹明澈双眸,让可微只觉满城街灯,黯然无光,车马喧嚣,骤然寂静,眉眼间,是初见,若故人。 可微不禁嘴上无声念出:“阿滂哥哥”,见可念在一旁,立马抿嘴,换上笑脸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