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一章的小可爱们,你们好呀!今天过得好吗?希望你们都是被爱的。正文相关:无奖问答:请问白马阁的老十是谁? 两人一路无言沿着海棠花小道走到慎独阁,师父示意他俩坐下,两人才慢慢坐在自己位置上。 按照辈分,大哥和四哥在最前面一排,老八蒋钰和老七赵以锦在中间一排,老九初盐和初盐表哥老六李未然在最后一排,十一还小,和初盐共用一张桌子。 初盐将半新不旧的《小戴礼记》摊在桌子上,偶尔捏着十一熟睡的小脸,一边玩着小十一粉嫩嫩的小脸和胖乎乎的小手,一边装模作样的在书上乱写。 本来一切都很安静,忽然,最爱挑事的老八蒋钰站起来大声叫嚷道:“师父,七哥他看见不得人的书!”说完,蒋钰手上也不闲着,伸出手就要往赵以锦身上搜去。赵以锦微微抬头,朝蒋钰狠狠瞪了一眼。 蒋钰假装受到惊吓的收回手,师父走下来,看了一眼蒋钰和赵以锦,对初盐道:“老九,你和老七向来不合,公允起见,你去搜搜看,老七若是真的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书,你只管拿出来。” 初盐走上去,赵以锦张开双臂,满眼宠溺的低头看着初盐,站在那里,任由初盐搜查。 初盐往赵以锦身子上下仔细的搜了一通,什么都没发现,只有赵以锦随身携带的宿铁含章匕首,初盐将匕首抽出,又通身检查了一遍,确实什么也没有。 初盐转头对师父吴兑佯装认真的说道:“什么也没有啊,师父!” 蒋钰却不慌不忙的指着初盐道:“那肯定是老九包庇他的,现在应该在老九身上,我亲自来搜。”蒋钰说完就完往初盐身上动手搜查。 初盐赶忙摆摆手,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幸好赵以锦伸手护着初盐腰身,初盐人还没站直就红着脸急忙说道:“不不不,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赵以锦迅速伸脚,往蒋钰脚下一绊收回,蒋钰平地摔了一跤,赵以锦起身,手法自然的往初盐身上搜查,果真从初盐袖口里发现了一本泛黄的缩印小本子,封面没有书名。 赵以锦心中疑惑,明明自己是放到四哥王仲俶身上了,四哥也心照不宣的接过去,什么时候到了初盐手里的?赵以锦想到这里就知道是蒋钰捣的鬼,转身瞪了一眼正爬起来的蒋钰,蒋钰只是心虚的低着头。 初盐看着眼熟,曾经见过表哥李未然偷偷在被子里看过的,当时自己正想抢来看,表哥也正要给初盐看,就被赵以锦从身后抢走了,害得初盐一直好奇这本书写的是什么? 初盐想要借此机会一探究竟,伸手要拿那本书,赵以锦却将那本小书放在手里举得老高,初盐使劲跳都够不着,师父上前之后,赵以锦才把书递给师父吴兑。 赵以锦自知,师父他老人家和师娘受初盐父亲吴允委托照顾初盐饮食起居,不可能不知道初盐是女孩,既然知道,那么师父自然知道初盐不可能会看这种书,日常整理初盐房间的师娘也不可能让初盐看。 师父吴兑看着他俩和蒋钰,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吴兑伸出手把内页印有《雪娥素女》的书拿过去,大声喝道:“赵以锦,你说说你,成天的都学习些什么?” 赵以锦自知是推脱不了了,师父知道初盐是不会看这种书的,这又确实是自己看的书,所以赵以锦只好看着师父一脸坦然回答道:“学的终身大事。”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初盐见这架势,已经猜出书中内容的七八分,肯定是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所以初盐赶紧捂住十一的耳朵,嗔怪的瞪了赵以锦一眼,让他不要教坏小孩子。 师父将书本放到炭火盆里,全场就看着那本小小的书被烧掉了,然后赵以锦认命的走出去,大师兄拿着戒尺紧随其后。 初盐在厅堂里有些担心大哥哥下手仍旧和往常一样的力道,那就不好了,现在这样就算自己认下了师父也不会相信啊,无奈之下,初盐只好时不时的回过头看在海棠花下被责罚的赵以锦。 而跪在海棠花下的赵以锦却没有觉得怎样,照样是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脸,看向初盐的方向。 初夏的风,伴着荷塘未开的荷苞花的香气,吹拂在赵以锦的脸上,赵以锦微微上扬的嘴角,没人察觉,初盐因担心回望的眼眸,无人看到,此情此景,只有那一枚弯月知晓。 晚课结束之后,初盐和老六李未然一路闲聊,小声问李未然道:“今天那本书我见你看过的,是什么书啊?名字是什么啊?” 李未然疑惑道:“你不是也看过的吗?老七抢走了,我说要不也给你看看吧,老七说你看过的。” 初盐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李未然想了想,师父向来对初盐最为严格,师娘又时常到初盐房里,老七赵以锦肯定是怕露馅才不给初盐的,怪不得初盐说她没看过,于是李未然说道:“没什么,不过就是小说本子罢了,师父怕你看了移性,为了你好呢。” 初盐此时确认了这本小书就是那些市面上的污秽小说了,就没再追问,而是另外问了一个话题道:“八哥和赵以锦是有仇吗?我觉得刚刚气氛不对啊,告发就告发,搞那么大动静干什么?把我也给牵扯进去做什么?不过,话说回来,老八和赵以锦之间有什么嫌隙吗?” 李未然跳起来摘了一朵海棠花,转着手中的话,随口说道:“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三天前的晚上,师娘在厨房给你做好了木鱼子荷叶裹,八哥见不得师娘对你好,一时使坏,就往木鱼子里洒了芥末粉和巴豆粉,七哥看到了,就狠狠教训了一下八哥,八哥也被师娘罚了一天不能吃饭,所以八哥怀恨在心吧。” 初盐现在才知道师娘三天前的晚上给自己准备了木鱼子荷叶裹,自己没吃上也就算了,还不知道有这回事,于是初盐难过又不解道:“我的木鱼子荷叶裹!!好伤心啊,我没得吃了,八哥为什么这么做啊?” 李未然没想到初盐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他还以为赵以锦会告诉初盐呢,李未然不可置信看着初盐道:“这你都不知道?你没来之前,八哥因为最老实,又乖,年纪又是最小的,所以师父师娘偏疼他些,你一来,师父师娘就更加疼你了,他气不过,就只好恨你了。” 初盐更加疑惑道:“不是啊,我不觉得八哥恨我啊?” 李未然真想破开初盐脑袋看看她脑子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无奈道:“你连你的木鱼子被别人下了巴豆粉都不知道,你连蒋钰刚刚想要嫁祸给你,你都不知道,还帮他,你说你还知道个啥?” 初盐不满道:“要不是赵以锦偷看那本书,我才不会被嫁祸呢!” 李未然拿着手中的《庄子》卷起,朝初盐头上敲去,恨铁不成钢道:“怪人家尚璞干嘛?要不是尚璞,你早就不知道闯了多少祸事了!”尚璞是赵以锦的字。 初盐细想来,自知理亏,只好低头,默默小声念叨:“这事本来就是他自己做错了,要不是他……” 初盐此时隐隐感觉到身后灼灼的目光,立马闭嘴,初盐知道那就是赵以锦的眼神,哪里还敢回头。 其实对于蒋钰,初盐刚来白马阁的时候就不怎么喜欢他,只是那时候初盐没觉得蒋钰对自己有什么敌意,所以也就照常相处。 那时候还很小,赵以锦、蒋钰同岁,蒋钰后到,排行就靠后。当时初盐刚刚被父母送来白马阁,蒋钰就一脸神秘兮兮的问初盐道:“你知道你怎么到的白马阁吗?” 小初盐实话实说道:“我父母送我来的。” 蒋钰幸灾乐祸道:“才不是,他们不要你了,才扔你到这里的!!” 初盐一听这话,当时又小,急得一边哭一边跑到师父房里喊道:“师父!师父!”蒋钰还在后面大喊大叫道:“哈哈哈,你爹娘不要你啦!!” 后来蒋钰就被大师兄责罚了,大师兄和可绾、表哥李未然连夜劝了初盐一整晚,初盐才稍稍平复了心情,这事情过去太久了,初盐都不记得了。今日表哥李未然提起来,初盐才记起来这事来。 沁园内,初盐自己一个人住在东厢房,大哥吴寒和四哥王仲俶住在西厢房,老六李未然和老八蒋钰住在右边厢房,老七赵以锦和小十一韩宗常住在左边厢房。 初盐回到自己房里,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金莲花瓣纹饰的漆器食盒,想着定然就是师娘特别照顾自己,给自己送吃的来了。 师娘知道初盐是女孩,怕她受委屈,所以总是多方照顾体恤初盐,弄得初盐有时候自己都不好意思。 初盐到里屋换了白色的襕袍,卷起袖子,仿佛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闭上眼睛深呼吸,深深闻着食盒里散发出来的香气,然后轻轻打开食盒,鲜味就溢出来了,原来是山海羹,今晚可是又要晚睡了。 初盐拿出山海羹和食盒里的银头碗筷,端着碗,拿着镀银匕匙正要把米饭往嘴里送,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一会儿一定要慢慢的品尝师娘精湛的厨艺。 初盐正想着,就被从外面走进屋里的李未然的声音打断了美好的气氛。 李未然轻车熟路的走进初盐的屋子,进门的时候把胸前的铁角带结子解开了,将身上梅花暗纹绣花的长外披随手放到木衣架上,里面也穿着和初盐一样的白色的襕袍。 初盐问道:“外边可冷?” 李未然坐下,一边拿出自带的碗筷匕匙一边说道:“有点风,刚刚出门觉得冷,披了件外披,但走走就热起来了。”然后用鼻子深深的闻了一通,说道:“我掐指一算,此道必是山海羹,可惜了,今夜你本是不宜吃这个的。” 初盐白了他一眼,说道:“王瞎子算命胡诌。” 李未然舀了一勺子,言辞凿凿的说道:“师娘和师父也不掩饰一下对你的偏心,你看今天给闹的,老七做错了什么要遭那份罪?师父那鞭子……啧啧啧……” 初盐自觉没理,所以没有反驳,只能让李未然和自己分享山海羹,虽然心中是不愿意的,看着鱼虾都进了李未然碗里了,初盐满脸怨念。 两人都吃饱之后,李未然拉起初盐惬意的说到:“永夜难消,好弟弟,随我出去走走。” 初盐本身这种事情真是难以拒绝的,毕竟确实漫漫长夜,总要有些事情来消化刚刚的宵夜,于是初盐往身上添了件绣着锦云的短外披,系好胸口的铁角带,跟着李未然走出来了。 这白马阁不大不小,依山而建,引水入园,假山叠石,池中荷花芙蓉,还有两只丹顶鹤,那可是师父心尖上的宝贝,夜深了,两只丹顶鹤正睡意阑珊呢。 再绕过廊坊房,就是大片大片的牡丹芍药了,这些都是因为师娘喜欢,师父才命人移植栽种的,如若不然,像师父这种仙风道骨自居的隐士,怎会种植这些人间富贵花。 初盐觉得倒是师娘说得好,这些花草树木本就是无情无义的,不过是文人雅士自己给它们强加上的,现在倒用诗文辞赋来评议高下,可见是伪君子罢了。 两人走累了,正打算回房里休息去了,却听到西南角上的漫园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迅速用双手提起外披,蹑手蹑脚的循声而进,幸好穿的是皂靴,靴子底下薄,走路声响小。 在众多莲花立柱灯的光线映照下,隐约看到了大师兄吴寒正在和师父吴兑的女儿、自己的二姐姐吴可绾说这些什么。 初盐和李未然怕再上前去就会被发现了,就蹲在假山后面,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有幸碰上大师兄吴寒和二姐姐可绾相会,这绝对是初盐和李未然晚上出来溜达想要的意外收获。 漫园杏花树下。 “每次从药庐那边看过来,你这边总是有些烛光,便想许是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我给你熬些药安安神可好?”吴寒望着可绾,将自己的外披给可绾披上,柔声细语的说道。 “近日看娘亲有些身体不适,便从她房里拿过一些五哥儿的衣服来缝补,好让她休息,一时忘了时间,这样也好,我每每熬到深夜,看到药庐灯火通明,便莫名安心。”说着,可绾顺手帮吴寒整理了一下衣衫上的褶皱。 吴寒满眼柔和,看着可绾,听可绾说的话,心中带着醋意,不高兴的说道:“你也是闲不下来,老九的衣衫就让他自己缝补去,你何必这么费心。” 听到这带着酸味的话,可绾打趣着吴寒,笑道:“你也实在是小家子气,不过是替我弟弟缝补些旧衣衫,你也这样生气,论关系,你与他本都是一样的。” 吴寒见状立马有些着急起来,红着脸小声说道:“我怎的与他一样,他与你是亲亲的堂姐弟,而我是师父从夜雪里捡出来的养的,虽说师父把我当儿子一样养,都姓吴,但是我和老九身份终究不一样……” 可绾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故意想调戏他,歪着头笑道:“怎么不一样?” 吴寒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皱着眉头,不说话,沉默了良久,知道这不过是可绾调笑自己的话,故意惹得自己着急的,自己何必这样认真。 于是吴寒便轻轻搂着可绾,温柔的念着:“绾绾,这世间,于我而言,独独你不一样。”说着说着自己就先笑起来了,那眼神里都是刚刚盛出来的蜜一样,一遍比一遍柔情似水。 可绾看着这个平时在师弟们面前庄重肃穆、严厉正经的人,现在这般可爱吃醋的模样,心中觉得暖暖的。 可绾坐下来,指着园子里的芍药花,说道:“前几日我看这花儿开得正盛,于是便想画下来,却没想到,刚刚画到要紧的处,今早起床却看到这花儿落了一地,想是夜雨给打落了吧。” 吴寒看着芍药花,安慰道:“等到明年花开再画,不必急于此时。”吴可绾仰头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忽然,可绾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转到自己屋里端了一碗自己亲手做的煎羊白肠出来,蹲在角落的初盐和李未然看到可绾此举,都倒吸一口凉气,考验大哥吴寒的时候到了。 可绾将羊白肠向吴寒走来,道:“大哥哥,我今天刚刚学的一道菜,你替我尝尝看,好不好吃?” 吴寒心中惶恐的看着端着菜盘菜盘向自己走来的可绾,忍着内心的翻江倒海,光是闻着味道就已经想要快些撤离现场了,吴寒脸上一脸惊慌的看着可绾期待的脸,内心对这盘菜是极力拒绝的,但是还是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憋着气息,小心翼翼的尝了尝,强颜欢笑道:“还可以。” 可绾在一旁惊讶的说道:“你觉得还可以?别勉强啊大哥哥,我尝了一口都忍不了的,没想到大哥哥居然觉得还可以?果真还是我嘴巴太挑剔了,看来我厨艺还是有长进的嘛!” 吴寒听到这句话,立马跑到向墙角的瓷盂盆,将刚才吃进去的菜一口吐掉了,抬起头来,就与不远处的初盐和李未然面面相觑,初盐和李未然手里还拿着未吃完的白糖万寿糕,一脸愕然的看着吴寒。 吴寒远远的小声对初盐和李未然喊道:“你们快走,要不然你们二姐姐拉你们来试菜,你们就完蛋了。”初盐和李未然见势,立马小跑出去,生怕自己要被强行试菜。 吴寒回过头,恢复了脸上的笑意,走向可绾,好言好语劝道:“绾绾呐,你人温柔,女红也好,长得又好看,何必要学做菜呢?” 可绾不理会,继续说道:“我已经有进步了,比上次好多了对吧?” 吴寒此时想起来上次可绾做的肚肺鳝鱼,那鱼巴不得腥到人人都知道它是条鱼一样,这次的羊白肠膻到就像奔跑在羊圈里三天三夜。吴寒不想再想,面露难色说道:“绾绾,我会做饭的,不用担心,你不用学的。” 可绾不依,斩钉截铁的说道:“大哥哥,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一定能做出和我娘亲一样好吃的菜来。” 吴寒无奈点点头,走上前去,捂着肚子,缓缓说道:“好吧,我尽量活到那一天。” 初盐和李未然走在路上,初盐抱怨这白马阁的立柱灯又用白烛,烟火味很重,初盐不喜欢,往常都用的白蜡,烟小不呛人,所以初盐没觉得怎么,换了就察觉出来了。 两人闲聊着拖沓的走向沁园,刚走离流玉水榭不远,初盐便问李未然道:“表哥,你说这两个人天天见面,哪里有那么多话要说?” 李未然敲了初盐一记脑袋,嘲笑道:“这你就浅显了,你知道什么叫做情意绵绵,两情相悦吗?” 初盐摇摇头,揉了揉被敲的脑袋,凭着不懂就问的精神,一脸疑惑的看着李未然想要答案,李未然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无奈一笑,道:“看我干嘛?我也不知道啊!”说完摊着手表示自己真不知道。 初盐怀疑的看着他,不屑的说道:“你每天悄悄躲起来看的那些书都没说吗?” 李未然心想,初盐真是被师父师娘、姑姑姑父保护的好啊,居然天真的以为那些书讲的是才子佳人谈情说爱啊,便打趣道:“你问我?你不是博闻广识吗?你自己找书看去。” 初盐听到这话,心里暗暗不爽,要是自己能找得到这些书,早就自己看了,还等李未然来打趣自己?就是师娘和师父不允许,自己要是偷偷看了,回去肯定被爹爹骂的,自己才不做这亏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