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未然在一边一直用焦虑的眼光看着我们大家,这种焦虑像有什么隐情。
乌鸦从水里出来关上浴室门,姑姑还泡着,师父在煎药汁。不停加药。老歪摇了摇头,“这符直接打在心口上,我要解也需要时间,她等不了那么久。”
乌鸦一边换衣服,眼角余光看到段未然,换下湿衣服,他拉着段未然走出房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她是不是刚才讲的事情和真的有出入?”
段未段一直不抬头。
“你说。”乌鸦冷静问他,“还有什么更坏的事情不成?”
段未然还是低着头,小声说,“她不让我说,说了和我断绝来往。永不见我。”
“你要真是她的朋友,就应该从为她好的角度出发,做出选择。”乌鸦说到点子上,段未然抬起头。
“我不想和她断绝来往。我喜欢她,但我知道,我的喜欢和你相比太浅。”
“别他妈的说废话了。”乌鸦不耐烦地打断他,“这会扯什么情情爱爱。”
段未然关上屋门,这才开口。“她的伤,能治好。”
“你说什么?!”乌鸦一把抓住他的领口。
这可是连老歪都无法可解的寒毒。
“我去时,她手里握着张纸,上面有方子,不过”
她不让给你。
乌鸦伸出手掌。“拿来,再难弄的药我也给她上山下海去找。”
“药不难找,但药引就”
乌鸦极为不耐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姑姑几乎快抡拳。段未然从口袋中拿出那张纸。
第一行写着加黑的毛笔字药引:阴阳眼一颗。
晒干研磨成粉,分七次药前口服。
同时将药煎汤,一日三次。饭前服用,七日可驱寒毒于无形。
下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药名和用量。
乌鸦叫出老歪和师父,将药方给他们看。
当日斗灵,九指神符曾下过毒咒,要他们双方不见,见面非死必残。
现在他亲手把这个诅咒变现了。
不救,姑姑就死,救了乌鸦必残。
人说九指神符是个言必行的怪物,果然。
这是个虽然困难,但同时也不难的选择。
一只眼和生命相比当然生命重要,别说眼睛,这会儿说挖乌鸦的心脏,我瞧他也不会眨下眼。
他拿着药方走到房间,姑姑已经披了浴巾出来,头发还在向下滴口。身体已经开始发起抖来。
我们一个个在暖风房时汗流夹背。
乌鸦拿着那药方展在她面前,“你宁可死?也要保住我的眼?”
姑姑看了看段未然,无奈而悲伤地看着乌鸦。
“只要你在,一只眼也可以微笑,没了你,纵有两只眼,看到的世界也是灰色。”
我惊讶于这个平时笨嘴拙舌的男人表达感情时的语言。
也许对他,这只是最实在的心底话。
姑姑没多说,我泣不成声,看向乌鸦,他两只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闪着蓝紫色的光彩,我第一次见就被这双眼睛里深藏不露的温柔迷住了。
姑姑摇摇欲坠,老歪拿出随身带的大药箱,取出酒精直接倒在乌鸦左手上,姑姑闻到那股气味一下晕过去。
段未然把她抱到床上,用暖水袋放在她身体周围,盖上厚被子。
乌鸦最后深情地望了姑姑一眼,两只手指伸向自己的眼眶
我闭上眼睛,同时在心里向姑姑道歉,“姑姑,对不起,小渔要失言了。”
一只蓝紫色眼球带着血放在古老歪用酒精消过毒的茶杯里。
天一回去取古老歪的东西,我们在这儿就要开始给姑姑疗伤。
东西很快取来,段未然带乌鸦离开去医院治疗伤口。
我偷偷溜了出去。口袋里那张沾着油渍的纸还在,我按上面的号拨出电话,对方接起了电话。
我的平静连自己都惊讶,“妈,你在哪,我想见见你。”我猜那女人绝计想不到她把姑姑伤得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