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意快速卸妆洗澡,穿了件白体恤和小脚牛仔裤,双腿被裹得纤长笔直,弯着上身在徐景行面前收拾东西,翘臀细腰,身线蜿蜒柔软。 她将手机、钥匙、纸巾一件件丢进包里,触到香烟时脑子里一个念头快速闪了一下,动作莫名顿住,抬头就见徐景行正在看她。 这人坐姿十分放松,双腿交叠,一手轻轻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夹着支烟,搭在椅子扶手上,烟气缭绕上升,他的眼角眉梢凝住了似的,没什么表情地看她,却无端有种严肃感。 颜子意神色微闪,下一秒转回视线,黑发划落,恰恰掩了眼中的情绪,她拿起香烟丢进包里。 “烟瘾很大?”身侧的人徐徐开口,可能是正在吸烟,声音像是被细腻的砂纸打磨过,有些微沙哑,又懒洋洋的,撩得人耳根发麻。 “还行—”颜子意转头看他,又悠悠说出一个:“吧~”字。 徐景行狭长的眉峰轻轻一挑,有种漫不经心的清俊味:“还行就戒了。” “可人总要有点寄托才不至于垮下去,”颜子意看着他嘴角柔和的线条,“不然你让我你的吸二手烟。” 徐景行露出一丝笑,“戒了给你买糖。” 颜子意:“......” 谁要吃你的糖。 徐景行揿灭烟蒂站起来,“走吧。” 颜子意在包里掏啊掏的,“奇怪,我的烟呢?” “什么?”徐景行低头看过来。 猝不及防,她一抬头,踮起脚尖就亲上去,唇瓣轻触,心也跟着碰了一下,随着那轻柔的摩挲碰出一点花火。 颜子意落回来,将捏在手心的香烟递给他,笑得比吃了糖还甜,“亲一下这包烟主动上交,吻的话我戒烟一周,想要我彻底戒烟的话...嗯...” 徐景行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到她后脑,将她的欲言又止拍碎成八瓣,提步就走,“跟上。” 颜子意脸上甜甜的笑一丝丝龟裂,碎成齑粉,被一阵夜风吹散。她冲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拎起包跟上。 半小时后他们到了市局,灯光亮白如昼,泡面味、香烟味、咖啡味混成一股难以言喻的迷之怪味,徐景行将窗户一扇扇打开,夜风涌进来,卷走各种异味。 韩可腋下夹着文件,剥着棒棒糖低头匆匆走,完全没看到身旁的人,一手掀开糖纸,指尖一滑,棒棒糖没了。 徐景行自然而然地抢了她的糖,侧身就塞进颜子意嘴里,颜子意一愣,张嘴含进去,跟着徐景行这个不会怜香惜玉的大长腿走得老快,不忘回头冲韩可挥手谢谢。 韩可保持着剥糖纸的动作愣在原地,嘴巴微张,有些呆,几秒后,她瞪着徐景行的背影手动合上嘴,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声:“小黄,咬他!” 黄健翔头也没抬地“汪!”了一声,声气浑厚。 他往桶面里又折了一包袋装方便面,剥了三根火腿肠,一碗面满得快要溢出来,咬着叉子回头,和迎面走来的徐景行撞个正着,立马拿下叉子递上一个笑,“徐队,回来啦。” 再一眼他才认出颜子意,T恤牛仔裤,长发夹在耳后,没化妆,脸蛋白白净净,像个秀美可人的邻家女孩,和屏幕上很不一样。 徐景行将优盘丢给他,“看看能不能鉴定出里面的人是不是电话亭那个。” 韩可又吼了一声:“小黄,咬他!” “汪,...啊呸!”黄健翔差点咬到舌头,“韩可你给我滚蛋!” 韩可淡定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棒棒糖,剥了糖纸塞进嘴里滚蛋了。 徐景行敲了敲桌面,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十分钟后开会,大家把这两天的调查进度汇总整合。” 夜色深沉,城市陷入安睡,疲劳像暗蓝的夜幕一样笼罩着市局,奔波了两天的刑警们挪进会议室,一个个哈欠连天。 徐景行将电脑连上投影仪,几张照片投射在屏幕上,他用激光笔敲了敲桌面,“大家注意过来。” 昏昏欲睡的脑袋慢悠悠地抬起看过去,一下被屏幕上的照片刺激起了精神。 一共四张照片,死状安详,乍一看和睡着了差不多,可是四张照片摆在一起却十分诡异。青年女性,穿着旗袍,一只高跟鞋,躺着的姿势算得上美观,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可却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徐景行说:“这是从近三年的案卷里整理出来的,和黄思雨的体貌特征、死状相似的案件,死因都被定为自杀。” 会议室一片哗然,瞌睡虫全飞了,比咖啡还有效。 一般的自杀和普通杀人案上不了市局,由一线警力立案调查,定案后和其他各类冗杂的案件一起上报到市局。这四起案件发生在不同时间,由不同分局负责,死因均被定为自杀,混在每年数不胜数的非刑事案件里,压根不会有人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徐景行接着说:“她们除了被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外,还有一个共同点是她们都生活在灰色地带,或服用可.卡因或从事卖.淫活动,社会关系混乱,很难界定自杀他杀,案发时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卖.淫的女性一般都是外地人,干几年挣够了钱回老家嫁人,这类人就算凭空消失了,老板也是怀疑她们逃走了,加之从事的是非法经营,老板根本不会报案,所以—”韩可打了个寒噤:“我觉得在这四起案件背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受害的女性。” “这正是我担心的。”徐景行说:“她们遇害前的最后一通电话,虽然号码不一样,但都来自于170号段的黑卡,黄思雨遇害前约她见面的号码也是170号段的黑卡,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根据这样的体貌特征继续往前整理,”徐景行略一犹豫说:“筛选出近八年燕京市所有女性死亡的案件,尤其关注受害者是不是只穿了一只高跟鞋。” 李由捕捉到“八年”这个词,当年《画魂》剧组的案件他有经手,问:“你是怀疑《画魂》那起案件是开端?” “从目前的资料来看,最早的类似案情正是那起。” 韩可:“凶手的目标从卖.□□性转为女明星,无疑要承担更大的被逮捕的风险。他之所以冒着风险也要做,第一次杀人对他来说应该有某种特别的意义,所以《画魂》一开拍,他就急不可待地想要再现当年的情景,甚至升级手法,设计出一套完整的作案过程。” “这么说《画魂》剧组的女演员不是都非常危险!?”黄健翔倒吸一口凉气,推了推眼镜立马问:“让电影停拍行不行?” “我也这样想过。”徐景行说,“但现在的情况看不行,电影在拍摄,我们至少知道目标受害者和凶手在什么地方,要是停拍了,无法确定凶手是继续锁定女演员,还是那些边缘女性。这八年他从未间断过作案,并且还会继续下去,不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很难抓住他,受害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这些女性像是枯萎的花朵,缺善可陈的一生不过是他们手里的薄薄几张纸,如果不是偶然,没人会发现残害她们的毒瘤,更不会知道还有多少女性将无辜遇害。 黄健翔:“那现在怎么办?” “我已经向吴局申请,安排几个外勤刑警伪装成场务,二十四小时待在剧组,将体貌特征相似的女演员安排住进同一个楼层,方便我们监控保护。”徐景行转了一圈笔,看向众人:“谁愿意去?” 唰唰唰几下,手举成一片,举手的一个个背脊笔直,眼睛雪亮,哪有半丝倦意。 徐景行露出点笑意,点了几个没举手的,会议室瞬间哀嚎一片。 李由哈哈一笑:“你们这帮混小子,想着去看明星的,眼珠子都挂在人家的美腿细腰上了,还有心思破案?” 一人扯着嗓子答:“这样才盯得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