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宋荣妍回复给商旭,大半个小时后商旭进入梦乡,宋荣妍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下床后给商旭盖好被子,宋荣妍走去宋启帆的房间。
隆冬的夜晚里外面冰天雪地的,宋启帆和安静两个人倒不傻,没有像之前那样站在露台上喝红酒,这晚两人盘腿坐在宋启帆的大床上,手中拿着纸牌正在赌钱,宋荣妍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坐在床沿上好笑地说:“三缺一,要不要我打电话再叫一个人过来?”
“不用了。你帮我数钱就可以了。”安静侧过头戏谑地对宋荣妍说,腾出一只手把那十几张面值不等的人民币全都推到宋荣妍面前,灯光下安静神采飞扬的,“表哥的牌技太烂了,我要让他输光所有的现金,然后开支票给我。”
宋启帆的眉梢眼角漾着柔和,嘴角勾出的弧度有些许的宠溺意味,他并没有跟安静争辩,转头见宋荣妍果真把钱往自己的钱包里装,宋启帆不再开玩笑了,放下纸牌,他低沉地对宋荣妍说:“下午有人匿名往总裁的办公室里寄来了一份包裹,你看一下。”
“什么?”宋荣妍一下子想到那次蔺韩轩给她寄的安静和孩子的手指,宋荣妍的脸色顿时大变,但见宋启帆很从容的样子,宋荣妍稍微安心了,顺着宋启帆的目光看向床头柜,宋荣妍迟疑了几秒钟,伸手把上面的牛皮纸袋拿了过来。
宋荣妍打开牛皮纸袋后,里面的十多张照片映入眼帘,这些是?宋荣妍的动作猛地顿住,瞳孔不可置信地睁大,照片里的一景一物竟然是尉子墨在巴黎时所居住的那栋别墅,宋荣妍太熟悉别墅里的每个角落,尤其照片里的一切跟八年前如出一辙,没有丝毫变化。
宋荣妍在其中一张照片里看到了那颗有着几百年历史的银杏树,满树和满地都是金黄色,照片里也是下着大雪,背面标注的有拍摄时间,就在上个周末。
宋荣妍立即拿出手机查上个周末巴黎的天气,果然那天确实下着大雪,宋荣妍的面上一点点褪去血色,手中的照片全都滑落在床上。
“怎么了?这些是什么照片?”宋启帆的手掌按在宋荣妍的胳膊上,下午时为了避免发生什么意外,宋启帆在办公室已经替宋荣妍看过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了,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他才拿给宋荣妍,但此刻宋荣妍的反应表明这几张照片绝对有问题。
安静把照片全都捡了起来,一张张翻过去,直到看见她熟悉的东西,安静颇有些诧异地说:“这张照片是傅尉衍的折耳猫吧?原来几年前它这么丑又瘦,跟现在比起来简直是一个流浪猫和猫中王公贵族的感觉。”
“因为它本身就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一只流浪猫。”宋荣妍的神色恍惚,瞳孔里犹如一个黑洞般没有焦距,她怔怔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巴黎那栋房子的宠物室的墙壁上贴了很多折耳猫的照片,此刻几年前的照片送到了她的手里,也就说明有人去了巴黎的那栋别墅,是傅尉衍寄来的照片吗?
不可能,傅尉衍知道她把公司交给了宋启帆,更清楚她住在蔡婉婷的这栋房子里,如果是傅尉衍,那傅尉衍应该寄来这里才对,宋荣妍没有再多想。突然从床上站起身,她几步走过去打开笔记本电脑。
“你要做什么?”宋启帆和安静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安静问着凑到电脑屏幕前,见宋荣妍正在订机票,安静越发蹙紧眉,摇摇头不赞成地说:“荣姐你要去巴黎吗?但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寄这些照片的人是谁,如果这是个陷阱,对方就等着你去自投罗网怎么办?”
宋荣妍抿紧唇没有回答安静,电脑屏幕散发的光芒照着宋荣妍的脸,她的表情坚定又不可动摇,昨晚她就打算好去巴黎那边生孩子了,而几个小时前在商家傅尉衍也让她到那栋别墅看看,无论怎么样她都要弄清楚,如果真的是对方设下的陷阱,她也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因为有些危险是不可能避开的。
“我去几天就回来,暂时把商旭送回商家照顾,安静你陪着我。”宋荣妍头也不回地对安静说。若是失踪的蔺韩轩回来了,还想对他们下手,凭借着蔺韩轩的实力,他们几人全都是不堪一击,而能绝对保障商旭安全的地方,也就只有商家了。
宋荣妍想起下午傅尉衍说过的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原来确实是她太天真了,她以为所有的危险已经过去了,事实上现在是中途休战时间,她想过安稳日子都不可能,那么既然别无选择,她就只能往前走。
“好。”安静看了一眼宋启帆,没有再迟疑应着宋荣妍,商旭好不容易和宋荣妍母子重逢了,现在却还是不得不把商旭送回商家,安静心里很不好受,宋荣妍目前无法给予商旭长久的陪伴,然而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吗?为了商旭的安危,他们只有暂时狠心送走商旭。
第二天早上安静负责开车,宋荣妍在后座抱着商旭,不断地对商旭道歉,出乎宋荣妍的意料,商旭很理解宋荣妍,他知道宋荣妍是要对付敌人,让宋荣妍尽快找到商佑城和小白,他等着他们回来。
宋荣妍听得眼泪直往下掉,弯起胳膊把商旭紧紧地拥入怀中,她低头在商旭的脸上亲了好几下,到了商家后,宋荣妍只告诉商佑瑕她要去国外出差,暂时把商旭放在商家几天。
商佑瑕心里清楚宋荣妍是想让商家保护商旭,她并没有多问,叮嘱了宋荣妍路上注意安全,商佑瑕站在大雪中牵着商旭的手,一大一小两人目送着宋荣妍的车子离开。
这天早上十点多的时候,傅尉衍接到顾律的电话,顾律告诉他宋荣妍把商旭送回了商家,带着安静和其他六个保镖乘航班飞去了巴黎,顾律自然也在暗中跟着宋荣妍,傅尉衍听后没有多说,让顾律保护好宋荣妍的安全,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傅尉衍高大的身躯伫立在一扇落地窗前,悠远的目光落在外面的积雪上,等宋荣妍到了那栋房子后,不用他再解释,宋荣妍就应该能相信一切了吧?刚好是两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既然他无法隐瞒宋荣妍一辈子,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二哥。”病床上的傅绍霏醒了过来,昨天下午她借口外出从楚家逃了出来,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身无分文也就算了,她甚至不记得傅家的地址,于是傅绍霏只好去了警察局,告诉警察她找不到自己的家,让警察用她的手机打给傅尉衍。
傅尉衍从商家出来后匆忙赶到了警局,傅绍霏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傅尉衍送她来了医院,严重贫血加上着凉发烧,医生给傅绍霏输液,她昏昏沉沉的,直到此刻才慢慢地清醒。
“嗯。”傅尉衍低沉地应着傅绍霏,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来,他伸手拿了体温表让傅绍霏含在嘴里,傅尉衍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我刚刚给绍景打了电话,他应该马上就来了。”
傅绍霏点点头,眼中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而出,她连忙抬起手抹掉,昨天下午在晕过去之前她就告诉傅尉衍一定不能找楚南辰,她好不容易从楚家逃了出来,她想回到自己的家和亲人身边。
傅尉衍何其精明之人,如今傅家遭受这样的灾难,一向趋炎附势的楚家肯定容不下傅绍霏了,估计傅绍霏在楚家吃了不少的苦,走投无路之下才不得不从楚家逃了出来,如今也就只有傅绍景能救自己的妹妹了。
傅尉衍心里对傅绍霏到底有几分愧疚,原本以为楚南辰能护着傅绍霏,就算傅家出事了,傅绍霏也能安安稳稳的,但事实结果证明,他对楚南辰的期望还是太高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傅尉衍起身走过去,还没有从里面开门,傅绍景就直接推开门进来了。
傅绍景冷冷地瞥了傅尉衍一眼,连招呼都不打,傅绍景就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到了病床边,一看到傅绍霏虚弱地躺着,傅绍景的火气腾地冒了出来,睁大眼睛恼怒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是被楚南辰和楚家欺负了是吗?楚南辰这个龟孙子,大哥现在就去给你报仇。”
展宏也过来了,傅尉衍暂时没有离开,返回去沉默不言地看着傅绍霏。
傅绍霏眼看着傅绍景就要冲出去,她慌忙从床上起身拽住傅绍景的胳膊,傅绍霏嗓音嘶哑地说:“大哥,你就算找到了楚家又能怎么样?如今楚家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不想让你出事。”
“我”傅绍景顿时怂了,低下头一句话都接不上来,从傅家大少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就连自己的妹妹被欺负了,他也不能替妹妹讨回公道,这种从云端跌入泥土的感觉常人无法体会,傅绍景紧握着拳头,咬着牙心中全都是恨意,父母的罪孽施加到他们这些晚辈身上,他该怨自己的亲人以及傅尉衍这个推波助澜之人吗?
展宏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了,这段时间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他为了追求爱情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可几个孩子却因此受到牵连,甚至陶沁纺变成了植物人,如今他心中只剩下悔恨,展宏的眼眶里泛起泪光,心疼地看着床上的傅绍霏问:“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既然是逃出来的,楚南辰很快就会找你回去吧?”
“我知道。”傅绍霏含泪点点头,一想到楚母强势的姿态,她的脸色就越发苍白了,她不想跟楚南辰离婚,但若是她不妥协,楚母一定不会放过她,她更不想再在楚家受罪了,楚南辰去出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人能保护她,所以这种情况下,傅绍霏能想到的只有逃得远远的。不让楚母找到她。
傅绍霏的目光在傅绍景和展宏的身上扫过去,最后定格在傅尉衍的俊容上,虽然她对自己的这个二哥并没有记忆,但傅尉衍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场,让她觉得傅尉衍比傅绍景这个大哥还要可靠,傅绍霏咬了咬唇对傅尉衍说:“二哥,在楚家还没有找到我之前,我想让你把我送去国外。”
这对于傅尉衍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他手中能用的人只有楼岚和何管家了,但只要顺利把傅绍霏送到飞机上就可以了,然而这也就意味着他摊上了一个麻烦,到时候楚家人和楚南辰必定会找他要傅绍霏,所以理智上傅尉衍并不想帮傅绍霏,可在感情方面,傅绍霏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从一开始就跟他有关系,他做不到让傅绍霏自生自灭。
傅绍霏的眼泪越流越凶,漆黑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傅尉衍。那里头透着哀求和无助,仿佛这个世上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傅尉衍这个二哥了。
傅尉衍迟疑片刻后,点点头答应了,“好。”
当天下午傅尉衍就把傅绍霏送去了飞往美国的航班,回到尉家老宅后,傅尉衍走去宠物室,那只睡在自己床上的折耳猫听到动静后,腾地跳起来就往傅尉衍身上扑。
傅尉衍拎着它坐到沙发上,把折耳猫安置在膝盖上,傅尉衍的手抚摸着折耳猫毛茸茸的肚子,他抬起头问站在身侧的何管家,“最近一见咖啡馆那边的生意怎么样?”
“不太乐观。”何管家神色凝重地应道,相关部门查出一见咖啡馆是傅家二少的产业,目前正在确认一见咖啡馆的收入来源,以及有没有傅秉胜这个市委书记在背后支持走后门等等几个方面,自然也就造成了一见咖啡馆目前无法经营下去的局面。
傅尉衍的面容上泛着苍白,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半晌后他乏力地闭上双眸,胸腔震动着,傅尉衍嗓音沙哑艰涩地对何管家说:“找个愿意出高价的买家,把一见咖啡馆转手出去吧!”
傅尉衍仅剩不多的资金在前两天就被银行全部冻结了,如今他真的是穷困潦倒了,尉家老宅估计也保不住了,正如计茹雅所说的,他一手毁掉了傅家,其实他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八年前他在那场大火中九死一生,但至少他并不会因为金钱而困扰,现在他却走到了不得不变卖手中产业的地步。
傅尉衍八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局面,毕竟为了复仇他把命都赌上了,但可悲的是他找错了复仇对象,一条路走到现在,回不了头才是最残忍的。
“少爷。”何管家的眼眶红了一圈,叫出来时喉咙里已经哽咽了,一见咖啡馆是傅尉衍的心血,是他为n完成的一个梦想,若是连一见咖啡馆都卖了,傅尉衍还剩下什么?
“好了。”傅尉衍不耐烦地对何管家说,他抬起手掌盖住眼睛,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曾经计划着傅家落败后,他就能回去巴黎重新开始了,然而他还肩负着那么多的责任和使命,他很想逃开一切,却不得不继续走下去,傅尉衍生平第一次这么迷茫。
这天晚上八点多时,楼岚推开蔺韩锦病房的门走进去,床上蔺韩锦已经睡着了,台灯映下一片光芒,室内很寂静,楼岚敏锐地觉察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她的动作一顿,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楼岚放轻脚步走去内室,一手打开门后,下一秒钟楼岚毫不停顿地开了枪,照着窗帘那里射出一颗子弹。
她的手枪装了消音器,室内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楼岚正要再开第二枪时,窗帘那里微微晃动了一下,紧接着男人那抹高大的身躯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医生大褂,大半面容被蓝色的口罩遮住了,灯光中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里柔和了很多。
楼岚忽然笑了,往后慵懒地靠在门上,楼岚满眼讽刺地斜睨着男人,点点头说:“你果然没有死,但你敢站在我的面前,我今天必定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去。”
“是吗?一年不见,你的脾气还是这样。”蔺韩轩和楼岚是多年的死对头,所以蔺韩轩很了解楼岚,他从容不迫地站在离楼岚几步远的地方。眯着邪魅的狐狸眼,蔺韩轩挑着眉不以为然地说:“你无外乎就是想知道商佑城的下落。我不介意告诉你,商佑城他没有死,但如今他落在了我的手上,能不能活就取决于楼岚你放不放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