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的短暂快乐过后便是长久的痛苦,这道理刑语不是不懂,可在这样的夜里,一切仿佛都像失去了控制般,理智也暂时的走失了。 然而当她冷静下来后,后悔与恐惧再度袭上她的心头。他们这样就算在一起了吗?所以她要隐瞒自己的过去,自私的与他在一起?这样的自己真的会快乐吗?倘若在将来的某一天他通过别的渠道得知了她的过往,他不会恨她吗? 刑语越想越觉得痛苦,她看着他紧紧的拉自己的手,把她一路带往他的家,她看他满心欢喜的对她说:“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然后看他带她走进卫生间内隐藏的那扇门,走入那个隐蔽在屋子。然后她看他在满是画作、画具的画室里,孩子般开心的向她介绍他的“秘密基地”。 刑语看到了那间她曾有过无数猜想的屋子,看到那扇给过她无数安慰的窗口以及那盏暖黄色的灯。这一切对她来说是如此美好,她怎么能忍受自己因一己私欲而去损坏这份美好呢?而当她注意到画室里每一幅画作右下角的署名时,她只能怨怪上天为何对她如此残忍,残忍的让她遇见如此美好的人,却又让她没有资格与他相配。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徐正言道:“你就是ZYLee?” 徐正言搂着她的肩道:“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只是我一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样我会觉得很困扰。” “那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 徐正言佯装不悦道:“你说为什么?” 刑语看他那暧昧不明的模样,忽然心中升起莫名的烦躁感,她推开搂着自己的徐正言,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道:“对不起,我刚刚的行为,可能给你造成了一定的误会,如果可能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但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也只能对你说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任由自己,因一时冲动而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对不起。” 刑语咬牙说完,看向徐正言时,只见他脸上再也不见方才的喜悦与爱意,深沉的眸子里还隐含着愤怒与不解。 “你什么意思?”徐正言冷冷道。 刑语见他这模样,不觉有些害怕,但嘴上仍强硬道:“我的意思就是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之间的关系除了朋友,就只能是陌生人,再不会有第三种关系,你和我之间就有如天上的云和地下的泥,差别太大了,根本不肯能在一起。” 徐正言被她这话气的上前一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你和我不过都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开心就笑,伤心就哭,饿了要吃,吃饱要拉的普通人。通过一男一女□□,十月怀胎出生,从牙牙学语到自主思考的同物种的生物,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差别。” 刑语被他这翻话说的一愣,然而反应过来后脱口而出道:“你别跟我上升到人类起源谈平等,就比如你这副气死多少男人,祸害多少女人的相貌,本身就不平等。” 徐正言被她这诡异的辩论角度弄得一时没了言语,憋得满脸通红只能气愤道:“不可理喻。” 刑语却觉得他这是在轻视自己,气的一跺脚转身便跑了。 徐正言走到窗前,看着从大门里跑出去,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人影,只觉得恍惚与荒唐。 元旦假期过完,“言吾”小店的各位也各归各位,店里面重又热闹起来,一切如常的像什么也没改变一样。然而除了徐正言,这位“言吾”的常客,自新的一年开始后就再没有来过。 中午午饭时间,妙玲突然想起便问道:“哎,最近怎么都没见那个牛肉面帅哥来我们店里了?” “好像是哎,最近怎么都不见徐大哥来我们这了。”姜达看着刑语道。 刑语对于徐正言这个名字的忽然出现,本就很不自在,被姜达这么一问,当下居然慌乱的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陆然及时接话道:“不来就不来呗,这店又不是为他一个人开的。” 姜达有些不解的看向陆然,但仍开着玩笑道:“不过就是闲来无事,谁便聊两句,你干嘛这激动啊,怎么,是不是嫉妒别人比你长得帅啊。?” 陆然冷笑一声道:“长得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这世界上有多少傻姑娘都是被这些空有外表的男人给骗了。” “嘿!看不出来啊,陆然你居然还是个如此正直热血青年啊。”姜达说着看向妙玲调侃道:“眼光不错啊。” 这话一出弄得妙玲立时红了脸瞪她,而一旁的陆然则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埋头吃饭。姜达见二人都不搭理自己了,正想开口找刑语“支援”,就见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他中等个头,但身材健硕,刚毅的五官里带着些历经世事的沧桑。 姜达见他面无表情的在店里巡视了一圈,有些防备的刚想站起身,就见这位大哥,忽然露出了一个与他的外表极为不搭的温和的笑容道:“刑语”。正低着头走神的刑语,闻声抬头就见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项杰。 “嗨”!刑语回以一个勉强笑容,此刻她连面对徐正言的朋友都带着些愧疚感。 好在项杰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继往的热情,他走到他们面前,先和大家都礼貌的一一点头微笑,才对刑语道:“是不是打扰你们吃饭了?” 刑语忙摆手道:“没有,我们快吃完了,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她下意识的就觉得他今天来一定和徐正言有关。 果然,项杰点点头道:“可不可以耽误你一些时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刑语想了想点了点头。 项杰带刑语来到“蕴空”对面的一家咖啡馆,刚一坐下,刑语就听项杰问道:“你最近有见过正言吗?” 刑语见他这样,猜想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下不觉有些不安,她摇摇头问道:“他怎么了吗?” “哎,我要是知道他怎么了,我也就不会来问你了。” 刑语不解的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项杰看了看她道:“你们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吧,元旦节那天正言给我打电话让我送Bella去机场时,Bella还向我问起过你,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我看她那样子也猜到了一些,今天见到你,我就更加确定了。我这些天联系不上正言,应该是和你有关吧?” “联系不上他,为什么,他这些天都没去画廊吗?”刑语急切的问道。 项杰无奈的笑笑道:“他本来就很少来画廊,要只是这样,我也不会冒昧的来打扰你了,只是这些天我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敲他家的门也没人应答,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不在家吗?我看他家每晚灯都是亮着的啊?”刑语脱口而出,待看到项杰略带惊讶的表情,刚想解释,就听项杰道:“按你这么说,那他就是在家,但是故意不接我电话,也不应我的门铃咯,要只是这样我倒放心不少。” 刑语想了想,忽然神色一变道:“不对,这些天,他画室的灯好像一直就没有关过,从早到晚好像一直是亮着的。”说着刑语站起身就往外跑,项杰急的在桌上放了100元,忙追了上去。 刑语一口气跑进巷子口,确认徐正言家窗口的确还亮着灯,与赶来的项杰对视一眼,忙朝大门走去。项杰刚想伸手按门铃,就见刑语熟练的推开门上的面部识别器的盖子,只听滴滴两声,门就砰的一声打开了。 项杰不可置信的看向刑语,想着一向注重个人隐私的徐正言,居然能让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女生随意出入自己的家门,可想而知这个女生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然而此刻的刑语已经管不了去想项杰会如何看待自己了,她满心只想着能赶快见到徐正言,确认他是否安好。 两人急匆匆的上到二楼进到屋内,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徐正言的身影,刑语二话不说就要去推卫生间的门,项杰立马看出她的意图,忙到:“正言非常不喜欢别人进他的画室。” 刑语回头道:“现在这时候还管他喜不喜欢,况且就算我不进去,他也不见的会原谅我。”说着果断的推门进入。刑语带着项杰推开卫生间右侧的全身镜,宽敞的画室立时展现在两人眼前,刑语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迈步进入。 两人在满是画具的屋子里仔细搜寻了一遍,才终于在一个角落的画架后看到了徐正言的身影。他正好好地坐在那儿,专心致志的画着画,连有人进入都浑然不觉。两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为了不打扰他画画,刑语正打算悄悄退出,忽然就听“咚”的一声,徐正言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