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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朝霞走到殿门口敲了敲门。  “啪”的一声,好象什么东西被掷到地上的声音,“不是说了,本宫想静一静。”慧妃不耐烦地说道。  朝霞继续轻声道:“娘娘,是皇上往咱们宫里来了。”  “什么?!皇上来了。”慧妃不确定地问道:“你快进来。”  朝霞推了门进去,慧妃站了起来,迭声问道:“皇上,真的是皇上来了?”见朝霞答了个“是”,便要跑出去迎驾。  朝霞忙拦住她,“娘娘,让奴婢为你整一整仪容再出去见驾吧。”  “对,对。”慧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态,她一边走到梳妆台前打量,一边问道:“朝霞,你瞧瞧本宫怎么样?”  慧妃刚从坤宁宫回来,衣服也没换,出去接驾也不失仪,只是发髻略有些零乱。朝霞将头发散乱的地方重新抿了抿,拿钗子固定住。  “可以了吗?”慧妃心里焦急,一连声地催着朝霞。  朝霞帮她又补了补粉,“好了,娘娘。”  慧妃这才放心地出去了。到了偏殿门口,见着皇帝穿一件蓝色盘领窄袖袍,渊渟岳峙地立在里面,慧妃进去跪倒在地,“臣妾接驾来迟。”  “起来吧。”皇帝扶起了她。  慧妃低着头,皇帝腰上那镶金宝的玉带映在眼中,她只觉得心中酸涩难当,只是皇上的性子她也知道,一向是冷清自持的,他时隔一个多月,今日好不容易来一次,自己绝不能哭哭泣泣地让他厌弃了。  落座后,宫女上了茶点。慧妃不知皇帝所来何事,心中有些发虚,但皇帝的到来又是她热切盼望的,便有些手足无措。慧妃亲自将茶奉上,又布了点心道:“上回皇上来吃的梅花糕,说味道不错的。今日小厨房正好新制了梅花糕,皇上尝尝今日得怎么样?”  皇帝看着慧妃忙乱殷勤的样子,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慧妃,你坐吧,别摆弄这些了。”  “是。”慧妃讪讪地放下了点心,在下首坐了。  皇帝打量了她一番,“朕瞧着这阵子,爱妃好象轻减了不少。”  慧妃听到这句话,再压不住心中的委屈,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皇帝挥手让服侍的人退下,才开口道:“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听到皇帝柔和的声音,慧妃又是伤心又是愧疚,越发哽咽起来。她哭了一会儿,怕再哭下去皇帝恼了,拿出帕子拭了泪,才抬起头瞧着皇帝冷俊的脸庞,楚楚可怜道:“皇上,臣妾知道错了,求皇上不要不理臣妾。”  “说什么傻话。朕不是来了吗?”皇帝看她眼睛都哭红了,叹口气道“只是有些事情,又有皇后在,你不明白就不要插手去管。”  “臣妾知道了,臣妾再不会了。”慧妃忙摇头。  “你能明白就好,你当日不分青红皂白,只听一面之词便处置嫔妃,若是朕手下的官员个个象你似的,天下不知多多少冤案,朕当时的确很生气。事后想想,也不能全怪你,你年轻又不曾历练过,不象皇后那样有经验。”  慧妃听皇帝说得和软,心里舒服了许多,“只要皇上明白臣妾,臣妾死了也甘愿。”  “傻话,什么死不死的。朕知道你也许久没见家人了,便宣了荣国公夫人明日进宫,届时你与你母亲见个面,有什么不快之处也说一说,别一味郁积在心里。”  “臣妾谢皇上恩典。”慧妃感动不已。  皇帝又坐了一会儿,喝了茶,又尝了尝慧妃推荐的糕点,才道:“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坐了。得了闲便去园子逛逛,别成日闷在宫里。”  “是,皇上。”慧妃恋恋不舍地瞧着皇帝,但知道政事为上,无奈地躬身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朕得空再来看你。”皇帝轻轻道了一句出门,慧妃的心里才有了几分欢喜。    第二日,荣国公夫人果然递了牌子进宫求见。进了长春宫,朝霞、落霞迎了老夫人进了内殿。  慧妃摒退了宫人,朝霞落霞在门口守着。慧妃才哭着叫了声母亲。  “娘娘要保重凤体啊!”荣国公夫人就这样一个宝贝女儿,心疼道:“怎么近来如此憔悴了?发生什么事了?”  慧妃此时见了母亲,真正地委屈了,伏在荣国公夫人身上哭个不停。这荣国公夫人也是身历几朝的有经历的人,性格刚强。她想起进宫后刚刚皇帝召了她过去说的话,不由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女儿因是老来女,未免娇宠了些,做事便有些任性了。  慧妃哭了一阵,心里舒服了,才抽抽咽咽地停住了。  荣国公夫人见她平复了情绪,才缓缓问道:“前些日子,听说娘娘惹恼了皇上,如今皇上召我进宫,想必就是没事了。倒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惹了皇上的?”  慧妃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荣国公夫人,荣国公夫人想了想问道:“我听说那颐嫔与那丽嫔娘娘很有几分相似?”  “何止有几分,她们二人站在一块就象亲姐妹似的。若不是那那颐嫔年纪比我还大,否则说是孪生姐妹都有人信。”  荣国公夫人长叹了一口气,“那就难怪了。”  “母亲为何这样说?”慧妃不解。  荣国公夫人摸摸她的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提过,你别瞧着皇上面冷性子冷,当年还在王府之时,皇上有个心上人。”  “心上人?”慧妃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皇上的心在春秋大业上,从不多在男女之情上萦绕。  荣国公夫人点点头,“那女子我也见过几次,容貌的确担得上祸水二字,但性子却好,皇上对她简直是宠爱有加。你爹爹当年私下和我说,皇上为了她差点与皇后娘娘和离,若不是先帝大发了雷霆,压了下去,并扬言要赐死那女子,皇上才不敢再提。那年丽嫔进宫时,我瞧着丽嫔与那女子竟有七八分相似,所以丽嫔得宠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你说颐嫔与丽嫔长相相似,皇上只怕又是爱乌及乌。”这也是荣国公夫人当年不愿女儿嫁给皇帝的原因之一,当时的老臣谁不知道皇帝一直没有忘记那女子,怎奈女儿便似着了魔一般,一定要嫁给皇帝。皇帝当时也出于政治原因才上门求娶为侧妃,她也是无奈之下才同意的。  慧妃很好奇,她一直觉得皇上一直是个冷情之人,从不见他对哪个妃嫔特别热情,如今听母亲说起这些旧闻,简直不敢相信。她想了想疑问道:“那个女子呢?后来去了哪里?”  “那个女子……”那些年的旧事在荣国公夫人脑海中闪过,那个娇俏的女子对自己一口一个嫂子的模样,似乎还活生生在自己面前,摇了摇头,“早不在了。这事你听了就过了,千万别提起,在这宫里,那个人可以说是一种禁忌。不过依你说来,这件事你是明摆着被皇后拉下水的,皇后一定也知道这是一滩混水,才不愿沾身,找了你做出头羊。”  “母亲的意思是,皇后明知道此事会惹来皇上的怒气,才将我推在前面?”  “否则呢?皇后明知道颐嫔貌似那女子,皇上定会保全她。再说处理后宫这些事本就是皇后份内之事?她为何不愿一人承担,却要把你拉上?你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被人当了枪使也不知道。”荣国公夫人又叹了口气,这个女儿是自己保护得太好了,一直有不现实的天真。“皇后娘娘是什么人,你的心眼子哪里及得上她一半?以后可不能再做这出头的椽子了。”  “母亲,女儿知道了。”慧妃把头靠在荣国公夫人身上。“没想到皇上真是个痴情之人。”  “女儿啊,只是皇上的痴情都是为了那一个人啊!”荣国公夫人叹息道。借这个机会,她不得不点醒女儿的执迷。“你在后宫之中能身居高位,一是因为你父亲与皇上多年的关系,二来也是你大哥为皇上在前方浴血奋战的缘故,而你在宫中的地位,也影响咱们张家在朝中的地位,你可不能再糊涂了。”  “知道了,母亲。女儿明白,我还是张家的女儿,一定不会拖累家里的。”  “你明白就好。”  慧妃抹了抹眼泪,笑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母亲,皇上说大哥在安南立了大功,即将回朝。”  “文弼要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日求夜求只求他能平安回来。”荣国公夫人喜道。荣国公当年在战场上死无全尸,到如今还是她的噩梦,她只有这一子一女,只希望儿子能平安回来。  “母亲,大哥武艺高强,肯定会没事的。”  只是她们也明白沙场无眼,任你有天大的本事,若一时判断失误,便是万劫不复。    荣国公夫人走后,慧妃唤了朝霞进来。  “朝霞,你去库房选几匹上好的蜀锦,再把这对镶宝累丝桃心簪一起送到洗泉宫去,就说这是本宫送给颐贵嫔的贺礼。”  朝霞心里一喜,老夫人来过后,娘娘便想通了。她答应了一声“是”,出去选了料子,命令小宫女捧了,往洗泉宫去了。  她进了洗泉宫,宫女通禀了进去,没一会儿便出来说颐贵嫔请她进屋。  朝霞进了里间,见那颐贵嫔坐在上首,边上立着一名宫女。她不敢细看,先上前请了安。  颐贵嫔笑道:“朝霞姑娘过来有什么事吗?”  “回贵嫔娘娘的话,上次贵嫔娘娘之前升位份时,我们娘娘正病着,正想着什么时候要补上贺礼,我们娘娘听说了贵嫔娘娘又升了位分这样的喜事,特命奴婢赶紧把贺礼送来。”  “这可有劳朝霞姑娘亲自跑一趟了。”颐贵嫔浅笑道。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让人很舒适,她转头嘱咐道:“婴宁,帮本宫赏朝霞姑娘。”  此时见到那宫女将一锭银子送过来,朝霞微微一愣,这宫女她也认识,竟是还在王府时便见过的婴宁。没想到她竟来洗泉宫服侍颐贵嫔,看样子皇上对这颐贵嫔真是另眼相看,想到这里,她的态度不由更恭谨了些。  “奴婢多谢贵嫔娘娘赏赐。”朝霞忙跪下嗑了个头。  “婴宁,快帮本宫扶起来。朝霞姑娘回去替本宫谢过慧妃娘娘,就说本宫改日亲自去长春宫登门道谢。”  “是,奴婢告退。”  “去吧。”  朝霞行了礼出去。般若一改刚才的闲淡模样,问道:“婴宁你快说,清音究竟怎么样了?”  婴宁刚刚回宫,前来复命,只是才说了几句话,那朝霞便过来了,般若不得不抛开心中的牵挂,先见了朝霞,此时朝霞一走,般若已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清音的情况。  “回娘娘,清音姑娘看了娘娘的信后,写了一封回信给娘娘。”婴宁从怀中掏出信交给般若。  般若拆开信,的确是清音娟秀的字体。清音在信中说了她的近况,说她过得不还不错,与桐乐接触多了,发现她也并不是那样讨厌了云云,并让般若好好过日子,不用担心她。只在末尾之处轻描淡写地说了她与夏亦庭分开的事。清音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般若越是担心。她若是开口骂那夏亦庭是个薄辛的负心汉,反倒是没事了。就怕她情根深种,无法解开心结。  “婴宁,你觉得清音过得怎么样?”  婴宁想了想道:“娘娘,奴婢瞧着那清音姑娘有些强颜欢笑,脸上虽搽了粉,但难掩脸上的憔悴。奴婢打听了一番,据说扬州教坊司的左司乐一直觊觎清音姑娘,清音姑娘从不对她假于颜色,但那左司乐如今借着清音姑娘与夏公子之事,大做文章,只怕那清音姑娘在扬州有些艰难。”  “清音那样心高气傲,定是和他硬碰硬的。”般若急道。“你帮我再去打听打听,要怎么样才能为清音赎身,要多少银子?”  婴宁犹豫道:“娘娘,清音姑娘是官伎,不是出多少银子能成的事。”  “对,对,对。如果不是银子能解决的,那三宝可有法子?”  “娘娘,请恕奴婢多嘴一句,清音姑娘若是前几年入了乐籍的,只怕旁人都无能为力。”  “你的意思是此事只是皇上可以作主?”般若问道。  “是的。”婴宁犹疑了一下,但没有开口。  “好。”般若点头。这几日皇上日日宿在洗泉宫,今日应该也会过来。般若第一次期盼着皇帝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