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他和Clare在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美联社驻中国记者,当他知道曹福他们是美国公司的雇员时,就开始交谈起来,谈着谈着,就谈到了中国的快速发展,总觉得他有一种酸溜溜嫉妒。虽然他大概在1.9米以上,长得魁梧,但曹福此时觉得他渺小可笑。他忽然真切的感觉到,虽然他在美国公司打工,但他的心仍然自然而然的偏向中国,在和美国比较时,他更希望中国比美国更强大。
第二天,曹福被安排在一个有关农业发展的专题seminar(研讨会)上发言。曹福问Clare,Clare说不是她安排的,曹福喜出望外,早早来到会场,坐在了贴有自己名字的台上嘉宾椅子上。下面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几个相识的人和他打招呼,也有几个不相识的人和他打招呼,恭喜曹福作为发言人。还有些人说是他的粉丝,常读他的博客,说写得好,很有见解,贴近实际情况。
一会儿主持人过来了,是原来某国的前首相,曹福站起来打招呼:“G! Preminister.(上午好,首相。)”前首相说:“You are…(你是)?”他看看手上的会议议程,说:“eri seed anager?(曹福,一个美国种子公司的经理?)”曹福颔首回答:“Yes(是的)。”曹福赶紧拿出名片递给了前首相,前首相收下名片,又递过自己的名片,说:“You are wele.(欢迎你。)”曹福说声“thanks(谢谢)”,接过名片看了看,非常高兴,放进了名片夹。Clare在下面照了几张相。不是参加这个会议,他一辈子都可能没有机会见到这些领导人和这些世界上的高官。
曹福看见刚到万事丰时在歌厅一起唱过歌的刘处长走上台来,喜出望外,赶紧上去,本来准备叫刘处长的,心想他肯定升了,就改口叫“领导”了,“您来了。”曹福伸手去握,刘处长迟疑了一下,握住了曹福伸出的手,满脸疑惑的说:“你怎么来了?”曹福听后心里不舒服,分明有瞧不起人的意思。他知道虽然现在一些官员羡慕下海的人和在外企工作的人的收入,但还是瞧不起这些人,认为这些人不是正统,不入流,比他们低一等。曹福心想,世界是有国家和民族之分,但只要做的事有利于社会,有利于人民,特别是有利于农民,我们这些在外企工作的人就有价值,也是在为人类社会和中国的发展做贡献,我们是在竞争中能生存下来的人,不比任何人差,我们是平等的。曹福保持平静的说:“他们要我来作个报告。”刘处长还是没笑,问:“谁呀?”曹福说:“主委会。”这时曹福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说:“是我安排的。”难道是她?当他转过身去,看到的就是她,主管种业的领导,他不太敢见的人,还没等他去说话,刘处长已经媚笑着对来人说:“是您呀,很好很好。”来人笑着对曹福说:“欢迎你。”曹福答应:“谢谢。”不知道再说什么,她已经前去和前首相打招呼去了,坐在紧挨前首相的椅子上。刘处长就坐在曹福的旁边,因为刘处长刚才的几句话,曹福不想和刘处长多说话,可是刘处长这时确带着笑主动和曹福说话:“开始谈合资的时候,我是非常支持的,可没想到你们发展的这么快。”曹福也马上转变态度,微笑着说:“是的,不光您没想到,很多人都没想到。万事丰确实有很多优势,说来也不奇怪。”刘处长不无担忧的说:“再这样下去,中国种业很难发展起来,要是外企控制了中国种业,还影响到了粮食安全,这可是个大问题。”曹福说:“不会的,待会儿我会在发言中回答您的问题。”刘处长说:“你也是中国人,怎么胳膊往外拐,不为中国出力,为美国人卖命?”曹福知道很多人会这么想,没有生气,说:“我是在为老百姓为农民工作,也在为中国工作。”
会议开始,前首相开始发言。曹福没有用心听报告,想起刘处长刚才的傲慢态度,心中不悦。他在想,现在像刘处长这样的一些人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比人高一等,瞧不起下海的人,更瞧不起在外企打工的人,这与中国官本位重官轻商的传统有关,也与一些商人唯利是图、违法乱纪的坏名声有关,但自己做的不错,在竞争激烈的外企里,自己做到了国家经理的职位,也算是成功人士。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努力工作给中国的农民带来了利益,为中国的发展做出了贡献。比谁都不低下,比谁都不差,自己应该昂着头做人。正想着,听到说轮到他发言了,他急忙站起来走到讲台前,开始他的发言:“ladies aleman,……, ed the door to the world. Sen seed pahe a market. It has brought a lot advanagemeeologies to a, streion and made a seed industry mress so that our local seed panies will be more petitive, just like TV, refrigerator home aplliary. I am sure that a seed panies will grer i reduces the fake seeds quantity that damages the bes of ese farmers. eology help local breeders to impr aer hybrids for farmers to use. The more better hybrids ihe fn seed pahe more bes ese farmers will get. As you know, sinshifeng 6 ut ihe yields have bee. Waed one kernel oing. It reduced a big seed amount used by farmers and reduced large acreage of fields used f seeds, ihe meitiage.……. Thank you!(女士们,先生们,……,中国对世界开放,一些外国种子公司进入了中国市场。这样给中国带来了先进的管理模式和技术,强化了竞争,促使了中国种业进步,使当地的种业公司更加有竞争力,就像电视、电冰箱家电行业一样,中国的种子公司将来一定会发展的更强。这样可以减少假种子对农民利益的伤害。新技术可以帮助当地的育种者改进育种为农民培育更好的杂交种。外国种子公司投入到市场上的品种越多越好,中国的农民就会获得更多的利益。大家都知道,万事丰6号投入市场以后,玉米产量提高了很多。万事丰推进了单粒播种技术,大量的减少了农民的用种量,减少了生产种子的土地面积,增加了机械播种的比例。……,谢谢你们!)”曹福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小伙子举手提问:“可是外国公司在中国赚了太多的钱。”曹福用中文直接回答:“你说的对,任何公司都不是慈善机构,办公司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赚钱,公司不赚钱就无法存在下去,只要是公司在赚钱的同时,能给他的服务对象带来利益,就是好公司。什么是好生意,只要参与的各方都能得到利益,就是好生意。”又有人提了几个问题,曹福都一一做了回答。没有问题了,曹福坐回了座位上,他觉得女领导一直在注视着他,拍手的时间最长。通过刚才交谈知道刘处长已升为司长,这时刘司长转过身来问:“如果种业完全被外企控制,中国的粮食安全就有问题了。”曹福想了想后说:“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即使外国公司离开中国,工厂走不了,员工基本是中国人,走不了,技术带不走,品种走不了,再说,我不认为外企能完全控制中国种业。”刘司长似点头不点头的转了过去。
Seminar(讨论会)结束了,曹福看见女领导正和前首相说话,犹豫了一下,只和刘司长说了一声,没和她打招呼就离开了,他和女领导打交道,还是不自然。
后来曹福把他发言的观点发布在博客上,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甚至有些人骂他是卖国者、汉奸、走狗,曹福想想也自然,只要自己诚信做人、真心做事,就问心无愧。
这次开会,曹福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他和Clare到餐厅吃饭时遇到了卢玉峰,他长胖了一些,脸色稍显疲倦。一般公司的同事没有同学同乡那么亲密,离开后,就很少来往,曹福和卢玉峰、高尚等关系好的几个人一直有联系,偶尔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和其他很多熟人在行业会上等社交场合有见面,虽和卢玉峰有联系,但从没见过他。曹福和卢玉峰当时相处的就很好,这次见到卢玉峰,感到很亲切。卢玉峰上前搂抱住曹福说:“哎哟,好久不见了,曹经,曹总,到底不一样了,还带着漂亮的小秘了。”他看见了旁边的Clare。曹福被他搂抱的有点不好意思,从背后拍拍他,说:“你变化不大。”卢玉峰说:“就是事儿太多,感觉有点累。”曹福说:“不要太拼了。”Clare主动说:“我是帮曹总做外联的。”卢玉峰伸出手绅士的和Clare握握手:“幸会。”卢玉峰开始离开万事丰时,联系较多,后来相对少一些了,知道他在一个德国的电子产品公司做市场部经理,从精神状态上看,还可以。他们松开后,曹福说:“你也来参加会?”卢玉峰说:“就兴你们来,我们就不能来了。”曹福笑了,说:“那是那是。”卢玉峰说:“今天我请客。”曹福说:“我来请客。”卢玉峰说:“这次我来,下次你来。”点了菜,大家开始吃饭。卢玉峰说:“我听说你现在是国家经理了,什么Peter啊、Kevin啊等都不是你的个儿,我第一眼就觉得你行。”曹福知道当时卢玉峰绝对也不会这么想,就说:“你不要捧杀我。”转而问:“你怎么样?”卢玉峰说:“挺好的,我没有你这么有事业心,打份工,能养家糊口就行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城里买了三套房,都涨了,孩子也争气,考上了人大附,我知足。”曹福说:“一看你就满脸的幸福感。”卢玉峰突然想起什么事,说:“你把万事丰最漂亮的姑娘Nancy弄到了手,你丫的,真能个儿,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曹福笑着说:“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Clare笑了起来,说:“真难听。”卢玉峰说:“不管难听不难听,就是那个理儿,话糙理不糙。唉,曹福,我们回北京后,两家聚聚。”曹福说:“可以,Nancy也念叨你。”
回到北京,曹福和Nancy一起请卢玉峰两口子在海底捞吃了一顿。卢玉峰那口子有些发胖,典型的中年妇女,和卢玉峰一样健谈,大家海阔天空的谈了一晚上,聊了各种话题,不过还是谈万事丰公司最多。曹福感觉卢玉峰两口子安居乐业,家庭和睦,其乐融融。回家的时候,Nancy无比羡慕的说:“你看人家多幸福啊!”曹福也说:“是呀,我们也不错啊。”Nancy说:“到了美国,我们再生个孩子,那就perfect(完美)了。”曹福也说:“是的。”有憧憬的人是幸福的。
海南会议后,曹福在种业界名声大振,网络、报纸、电视等各种媒体都有曹福的报道,有的甚至上了头条,有人开始叫其为种业达人。各种会议、活动、讲课、采访、约稿纷至沓来,曹福应接不暇。有意思的是陈炜明和张松分别打电话过来,要曹福请大餐,曹福只能答应以后有时间一定请。公司内外,各种赞赏,不管是真是假,每天都包围着曹福,是人都这样,曹福满怀喜悦,感觉一切都变得美好,就连常常他晚上回家突然窜出来吓他一跳的野猫也变得可爱起来,有时还故意跟着追几步,一时兴起,还和Nancy商量想买只小猫养。没想到自己一下成了名人,来到了如此高的位置,都说时势造英雄,实际上还是自己造英雄,要不然人人都成英雄了?看看周围的同事和朋友,看看那些竞争者,不管是老外还是中国人,自己不比任何人差,今后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奋斗,做出一番更大的事业,光宗耀祖,流芳百世。所以干起工作来浑身是劲,不知道劳累和休息,一天只睡6个小时左右,没有星期六星期天,还特有精神,弄得Nancy都对他有意见了。
这天晚上快九点了,曹福还在办公室加班收发邮件,听到清脆的两下敲门声,曹福判断是Julia,曹福说了声“请进”,进来的果然是Julia。Julia坐下后说:“事儿太多了,干不完,今天太累了,不干了。”Julia当上人事负责人后,非常努力,很快就熟悉了业务,她本来就是聪明人,又是曹福的贴心人,步调和曹福特别一致,给了曹福很大的帮助。每次见到Julia,曹福总觉得她好像在躲闪着什么,又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再想想那天晚上前前后后的事情,越来越觉得就是她,越是这样想,曹福越是和她的交往不自然,故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曹福说:“谢谢你了,不要太累了,早点回家休息。”Julia说:“没事儿,您也不要太累,还记得上次得病的事儿吗?”曹福说:“当然记得,还得谢谢你。” Julia深有感触的说:“本想,结了婚就可以过舒服日子,做个全职太太,什么心都不操,唉,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曹福顺着问:“怎么啦?”Julia道来:“我公公身体不好,提早把公司交给了我老公,都说富不过三代,条件太好了,锻炼不出人来,我老公从小在蜜罐里长大,没经过风雨,还像个小孩儿一样,太单纯,根本管理不了公司。我不帮他谁帮他,可是家族的人又不愿意,特别是我婆婆反对,本来她就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是在公公支持下我们才结的婚。我只能背后给他出出主意,您也知道,不到公司,不了解情况,也帮不了他多少忙,看着着急。我想辞职回去,又觉得对不住您,您现在是正需要人的时候。”听了这些肺腑之言,曹福感动,他当然不希望Julia离开公司,但话说到这个份上,曹福只能说:“如果家里确实需要你,你就辞职吧,我这里没事。”Julia说:“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辞职回去,他们更防我,我也参与不进去,您这儿需要我,我确实离不开。我刚担任这个工作,真正接触公司高层管理,也想多学学,以后用得上。看来当全职太太的想法是不成了。”曹福说:“那太好不过了。”Julia瞅瞅曹福,瞅的曹福不好意思,Julia真切的说:“他要是有您一半的思想和能力就好了。”曹福没有直视,说:“他肯定比我****ulia深情的说:“我愿意和您在一起,和您谈话。”曹福心里一震,乱了,语无伦次的说:“这个,这,我也,愿意。”曹福有想上去握住她手的冲动,但克制住了。两人又相互瞅瞅,视线同时移开了,两人都没话说。Julia好像想起了什么,打破沉寂,说:“有个小事儿,不知该不该说?”曹福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你说吧!”Julia说:“也是,我是为您好。公司内对您在海南开会有意见,说您那是在宣传您自己,跟公司没有太大关系。”曹福并没有感觉意外,因为在这之前,Jessica也通过邮件跟他提过这个事。在邮件中,她对曹福心诚感激,感谢他没让她离开公司。自从Jessica换了工作以后,地位比以前低多了,她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没有以前那样锋芒毕露了。和曹福隔了几级,但她仍在有意直接和曹福打交道,有什么事,都通过邮件沟通。曹福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一点点不高兴,这分明是有些人嫉妒自己取得的成绩和获得的威望,看见周围的人得到提升,得到利益,产生的嫉妒情绪是一些人的一种本能反应,是人性的弱点。公司里很多人很会找别人的缺点,难于发现和欣赏别人的优点,这就是嫉妒,是一种自私的表现,没有办法。他知道Jessica不像是在嫉妒他,Julia肯定不是嫉妒,是想真心帮助他。他回答Julia:“我更宣传了公司,公司的品牌,是在坐公共关系的工作,有利于政府和公众对我们这样的外国公司有更清楚的认识,有什么不好?”Julia想进一步解释:“我知道,我也理解您,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曹福更生气了,说:“这些人小肚鸡肠,当然不是说你。” Julia希望能说服曹福:“社会上人都这样,除了这个原因外,还一个reason(原因)是我们是在外企工作,还是个美国公司,他们不希望突出个人,特别您还是中国人。Anyway(不管怎样),小心为妙。”曹福并不赞成公司的这种做法,说:“本来对公司有利的事,这么一说反而不能做了,我会和公司解释的,我相信美国人也讲道理。”Julia还是劝他:“还是小心点儿好。”Julia这么诚心劝解,曹福心情平和一些了,点点头。他们又谈了一会儿话,快到十点,曹福提议回家,他们一起走出了办公楼。
巧的是,Nancy当天在国贸附近有个应酬,完事后,就往曹福工作的国贸走去,想和曹福一起回家,正准备打电话,刚好看到曹福和Julia在门口招手分开。等曹福走了一段路,Nancy气冲冲的迎上去,平时都叫“曹福”“老公”或“亲爱的”等,今天一生气,怒喝一声:“老曹!”曹福一个激灵,一看是Nancy,赶紧过去说:“老婆啊,怎么来也不打个电话,你不说你自己回家吗?”Nancy酸溜溜的说:“我给你打招呼了,就看不到你们依依不舍的样子了。”曹福赶紧抓住Nanancy,你误会了,刚商量完工作,你都看见了,我们什么都没做。”Nancy边说着“谁知道你们背地里干什么”边想挣脱曹福的手,曹福抓的更紧了,曹福说:“我们再,”发现说的有问题,就改口:“我们是正常工作交往。”Nancy发现了问题,就追着问:“你说再什么?”曹福本能的想说的是上次出差以后,他再也没有亲近的行动了,他努力改成:“我是说上次你在医院看到的情况再也不会有了,上次也是你误会。”Nancy说:“你要把她调走,你们不能在一起工作,或者你离开公司。”曹福为难的说:“你知道,不是我说了算,再说她又没犯错误。”Nancy执拗的说:“我不管,你一定要调走她。”曹福想她只是一时任性,就答应她:“好的,听你的,你得容我一段时间。”Nancy想了想说:“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尽快做。”曹福说:“听老婆的话有饭吃。”Nancy平静一些了,苦笑一下算是回答。曹福把Nanancy并没有使劲挣脱。曹福说:“Nancy,我只爱你,请你相信我。”曹福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他爱Nancy,他不会再做出格的事了。Nancy说:“我一看见你和Julia这种人在一起,反正我心里就不舒服。你发誓,绝不背叛我。”曹福发誓:“我绝不背叛你,我要是背叛你,我就不是人。”Nancy笑了,说:“是小猫小狗。”曹福越发觉得Nancy可爱,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Nan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