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曹福非常清楚，万事丰中国业务能不能做好，取决于自己。一个组织，领导人不行，其他人再能干也很难做好。他知道他的根基在万事丰中国，如果团队带不好，业绩不好，他就什么都不是，、当教师的学生不读书、搞科研的没有科研成果、当兵的打败仗、要饭的饿肚子一样。他想把万事丰做成最好的企业，所以他做了进一步的改变。曹福没有经过正规的管理专业学习，更没有学过MBA，根据他的经验认为企业管理不外乎有内部管理、产品研发和生产、销售管理这三个主要方面。内部管理包括所有权、组织结构、决策体系、人事管理等，所有权不在曹福的能力范围之内。组织结构上做了一些调整，经过上面的考察和360调查，Julia被提升为万事丰中国的人事经理；万事丰外方员工充实到合资企业，加强合资企业的力量，人事归属不变，待遇不变，所以大家意见不大，这样减少了机构的重叠和臃肿；精简机构，减少万事丰中国外方的机构，缩减了各部门人员数量，撤销了effeess（效率）、精细管理等部门，原部门的人员归入其他部门；规定了不同问题的不同决策层级和体系，增加了几个政策研究小组，如销售政策研究小组；更加明确了工作职责人事汇报关系，加上外企本来就有的一套完整的人员规划、人员发展、招聘解聘、工资福利、业绩考核制度，人事制度更加完善，曹福普遍提高了工资水平，增加了工资的竞争力，他还想每年从利润中多拿出一部分作为老员工的相对固定的收入，与职工持股相似，但没有得到公司的批准；销售管理主要是指渠道建设和管理、销售政策和管理、售后服务几个方面，在渠道建设和管理上，曹福主要是根据行政区划、品种表现和需求划分销售区域和建立渠道，而麦肯锡的区域大小、销售量和市场份额分析只作为参考，采用单一区域独一经销商加不同品种不同经销商相结合的策略，并和经销商签订了长期合作协议，极大的增强了经销商忠诚度；采用了基本返利和奖励返利的销售政策，如梯级奖励政策，极大激励了经销商的积极性；产品是核心竞争力，是一切一切的基础，万事丰有非常先进的研究体系和能力，美国人Je要回去了，总部希望再安排一个美国人来，但曹福希望找一个中国人，因为中国人更了解市场和农民，最后总部也同意了，招了个在美国留过学的叫董文博（Johnson）的中国人负责研究。招了个产品经理主要负责研究部门和市场的沟通、产品定位，产品生产流程的管理；万事丰的生产是最先进的，曹福要生产部门更进一步改进生产工艺，更加重视种子质量并在不影响质量的前提下降低成本；售后服务，加强农艺技术团队的建设，在经销商和零售商层面建立农艺服务团队，加强对渠道和农民的指导和培训等；在对外关系上，进一步加强了与大学、研究机构、各级政府部门、企业等的联系和合作，增设了助学金、奖学金等；总之，公司的方方面面越来越好，从上到下，大家都很满意，都对万事丰中国充满了希望。以前都是万事丰中国的员工到世界各国去学习，现在万事丰世界各国的人，特别是亚洲的一些国家的人，都到中国来学习，开始曹福还陪来人吃饭和参观，后来只陪吃一次饭，再后来，大多只是见一次面，因为太多了，曹福太忙，没有时间。看到这一切，曹福意满志得。曹福在职场出了名，不断有猎头来挖他，甚至还有其他行业的，都是很高的职位，曹福都是嗤之以鼻，拒绝了。

曹福到甘肃某城市第二合资企业中方所在地与第二合资企业的李董事长商量有关事宜。李董事长，同时也是该市农委副主任，传了一个大饭局，在当地最大宾馆里的最豪华饭店的最豪华包间里请客，二十人的旋转桌，太大了，是曹福见到的最大的饭桌，室内装修金碧辉煌，使曹福想起了中国大饭店的辉煌。更重要的是市高官和市长都来了，在市高官和大家的附和下，把他让到了主座上，唯一的高背椅和前面摆着折叠的最高的餐巾，曹福受宠若惊，坐立不安。市高官一个劲儿的表扬曹福，说他是他们市的功臣，是福星，是救星。一个是他带来了第一个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到他们这个贫困市来投资，发展了经济和增加了就业；另一个是由于曹福正确领导的第二个合资企业的盈利，使他们的第一个企业有可能在A股上市了，给他们全市的老百姓带来了福利。曹福也一个劲儿的谦虚，实际上他心里很受用。

饭局结束后，大部分人都走了，只是几个秘书等在了外边，李董事长把曹福留了下来，并关了房门，坐在了旁边休息间的沙发上。李董事长看着曹福喜兴的说：“我们公司终于要上市了，真的应该感谢你。”曹福一笑：“没什么，这是我的工作。”李董事长说：“我们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像样的企业，都不挣钱，你也知道政府把几个工资都发不出来的小企业捏在一起，不是你们盈利，我们根本上不了市。你看市领导多感谢你，全来了，你就是我们的财神爷。”曹福客套：“过奖了。”李董事长羡慕的说：“你不要看我们这些人西服革履，很光鲜，实际上都没几个钱儿，比不了你们外企高管啰。”曹福不信，明白今天李董事长是想在私密情况下想和他说说真话，就大胆的微微一笑，有一点儿讥讽的说：“不会吧？恕我直言，我们是在明处，要交很多税，听人说现在领导工资是不高，但有些灰色…，”李董事长“呵呵”一笑，说：“我不能说没有这种现象，那是富裕地方，我们这个鬼地方，不行啊。”曹福“喔”了一声。李董事长朝门方向望望，然后说：“咋们不是外人，你也不是外国人，中国的情况你都懂，这次如果能上市，有一些原始股，有关的人可以改善改善。”曹福明白了，这些人感谢他，并不是给老百姓带来什么利益，而是他们通过上市可以得到利益。曹福说：“实际上我也是一知半解。”李董事长坏笑：“您就不谦虚了。”李董事长靠近曹福认真的说：“你对上市的贡献最大，我真心感谢你，想也给你一些原始股。”曹福知道这是万事丰公司绝对不允许的，不能要这种钱，这是他的一贯原则，干脆拒绝：“这个不行，我不能要。”李董事长说：“是不是嫌少了，对于你来说，可能是少，也是我的一片心意。”曹福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能要。”李董事长继续劝说：“我们还想你继续努力，把合资企业办得更好，我们还能继续融资，发展我们地方经济。”曹福听后心里觉得这些人太可耻了，把上市公司当成了摇钱树，不断圈钱，不断获得不义之财。就说：“不管怎样，坚决不能要。”李董事长太意外了，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高风亮节，佩服。”曹福说：“也不是。”李董事长说：“你是不是害怕被人知道，不会的，我早想好了，股票持有者不会有你的名字，可以是你的孩子、夫人，或者是亲戚。”曹福坚决的说：“不是这个问题，我从来不要不义之财。”李董事长觉得有些刺耳，心想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一刻尴尬，几十年的官场磨练，这点修养是有的，他没有生气，这棵摇钱树还得靠眼前这个人的培养，就说：“这样吧，股票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就不管了。还有一件事，我认为应该没有问题，合资企业发展了，也赚了钱，你那辆车也太旧了，也该换辆新的了。”曹福说：“是应该换了，那辆车老出毛病。可是没有这个预算。”李董事长说：“这个你放心，我来操作。如果合资企业买不了，我们上市后可以买。”曹福不好意思再博董事长的面子，说起来也是工作需要，就默认了。过了几个周，公司花了一百多万给曹福买了一辆奔驰S级轿车。新车开起来完全不一样，启动加速操控起来随心所欲，舒适度大增，有腾云驾雾的感觉，曹福的生活似乎又上了一个档次，Nancy也说坐新车比原来坐旧车舒服多了。曹福车开到哪儿，那儿就有很多人以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以前还以为买高档车都是钱烧的，现在真正体会到了为什么男人喜欢车，女人喜欢包的道理，除了使用价值以外，更重要的是人家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价值—-显摆。

Sophia知道这件事后，和董事长一商量，也偷偷过来给曹福说要在石家庄给他分一套他们内部职工的房子，曹福拒绝了。他心里高兴，可以说还有那么点儿得意，一是觉得自己有价值，得到了社会的认可；二是觉得自己高尚，没有同流合污。

第二合资企业的中方公司上市了，曹福参加了庆功会，被安排和李董事长紧挨着坐在了一起。

第二合资企业董事会会议安排在希腊开，这是曹福决定的，有了经济实力，想让董事们有个放松的机会，也涨涨见识。还特邀Julia参加了会议，作为对她的奖赏。她在会议期间向董事会做了公司人事工作的汇报。会后，他们参观了卫城具有悠久历史的雄伟的雅典娜神庙、装饰着喷泉雕像矗立的议会大厦的宪法广场、顶着蓝天白云沿着蓝色海洋而建的古色古香的白色小屋的典型地中海风情的弗拉小镇、体现希腊风土人情铺着石子路的城中小区普拉卡区、爱琴海上一颗璀璨明珠米科诺斯岛等。Julia总是跟在曹福的后边，若即若离，不过他们没有更亲近的行为，曹福看着美景，瞅瞅身边的Julia，好像来到了另一个浪漫的远古世界，心旷神怡。

回中国前一天，儿子给曹福打电话说他妈妈有病住医院了，要曹福过去看看。廖鹭鹭身体不好，儿子曹浩洋在那边照顾他妈妈，很长时间没有过来了，曹福想起来怪心疼孩子，但也没办法。曹福回国后，怕Nancy知道了不高兴，下班后偷偷摸摸去看了一次。在医院里，曹福考虑了一下，就给赵雅静打了个电话：“赵雅静，不知你最近忙不忙？”曹福基本上不给赵雅静打电话，她知道曹福肯定有事，马上回答：“不忙，什么事儿啊？”曹福说：“有件事想麻烦你，你廖阿姨住医院了，我过去不方便，我想让你常过去看看，帮帮浩洋，帮他处理一些事情。”赵雅静很快答应：“没问题，我反正也要过去辅导浩洋学习。”曹福说：“谢谢你了。”赵雅静说：“你真好，是她要离的婚，是她对不起你，你还对她这么好，阿姨找到你这样的好男人，多好，可是阿姨不珍惜。”曹福叹口气说：“过去的事了，不要说了。”赵雅静最近来少了，母亲常念叨赵雅静为什么不来，曹福就告诉母亲说她学校学习忙，还要过去辅导浩洋学习，没时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