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觉得有些快,她还没有准备好。但太羞耻了,说不下去,只能断断续续蹦出几个词。
陈邺在她辗转的语气中,听出了端倪。沉吟片刻,明白过来,笑道:“不碰你,就是想看见你,字面意思。等你过来,我就去睡隔壁的房间。”
谢宝南愣了,联想到自己方才竟然想歪了,更觉得羞耻。
她将头埋在他怀里。
真是没脸见人了。
陈邺拍拍她的背,安抚她:“不笑话你。”
可他说着却自顾自地笑起来。
她没抬头,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你别笑了。”
陈邺亲亲她的手掌,“好,不笑。”
谢宝南做菜的手艺不错。趁着陈邺睡觉的时间,她做了三菜一汤。酒香草头、红烧排骨、百合四季豆、紫菜蛋花汤。
普通的家常菜。
陈邺是真的饿了,这几天忙,连饭都没正儿八经吃。为了省时间,饿了就吃块黑巧,配一杯咖啡,快速解决。
从前他是一个人也能吃两个小时饭的人。但自从和谢宝南在一起后,时常觉得一个人吃饭乏味,总归是要看着她才下饭。
谢宝南吃了小半碗就放下筷子。
陈邺问:“不吃了?”
她把菜朝他面前推了推,“以前妈妈常说,做饭的人做好就不想吃了,今天我算是相信了。”
陈邺很自然地把她的碗拿过去,将碗里剩下的饭菜拨进了自己的碗里。
她慌忙道:“那是我吃剩的”
陈邺满不在乎地说:“别浪费。”
她不说话了,目睹他把她吃剩的饭菜一点一点地吃完。很自然,很随意,仿佛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要知道,从前陈邺对吃最挑剔,更别提是他人吃剩的饭菜了。
她怔愣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这一瞬,褪去了光环。如万千普通的寻常人一样,和她过着最寻常的日子。也只有寻常的情侣,男朋友才会吃女朋友吃剩的食物。
但她,却最爱这样的他。
暑假开始后,谢宝南每天都在慧译实习。
无论是自己家还是学校,离慧译都不算近。她每天来回通勤就要花去两个多小时。陈邺家倒是离慧译不算远。为了上班方便,她接受了陈邺的提议,搬来同他一起住。
当然,这是她说服自己的借口。
事实上,她也想每天醒来就能看见他。
因为只住一个暑假,开学后她还是要回学校住的,加之夏天的衣服轻便,她拖一个行李箱就过来了。
陈邺有工作要忙,走不开,派了范明宇去接她。
范明宇见了她,立刻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狗腿地帮她开门:“婶,昨天叔让我今天来接你,我激动得一整夜都没睡。”
谢宝南上车,“大宇,你都知道了?”
问完又觉得这问题傻。范明宇都来接她了,能不知道她和陈邺的关系吗?
范明宇没在意,发动车子,开始了爆料:“婶,你不知道叔这几年有多苦,简直把自己弄成一个六根清净的苦行僧了。”
她有些意外,陈邺看上去就不像清心寡欲之人。虽然凶,虽然冷峻,但依然有风流的气质在。或许正是这种气质,中和了他的冷,反倒更加迷人。
范明宇继续说:“那阵子,叔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每天都捧着书看。上班也看,下班也看,都成魔了。我寻思着叔这是要考博士啊,怎么天天看书呢!后来有一天,我偷偷看了才知道。你猜他看的是什么书?”
她摇头,猜不出来,“什么书?”
“爱的艺术、如何恋爱、男朋友要做到的一百件事,”范明宇思索着,“还有一本叫什么来着,哦对,男友是怎样炼成的。”
谢宝南没忍住,笑出声,“大宇,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
“我用我的人头担保。”范明宇说,“最骚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他大概也觉得看这些书有些羞耻,特意拿纸把书的封皮包住,一般人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我那天拆封皮都拆了半天。”
谢宝南想象着陈邺捧着书认真研读的模样,倒是挺符合他的个性的。
不服输,爱钻研,悟性高。
真的很难想象,因为她曾经的一句话,他在背后付出了这样多的努力。
努力学习如何爱的陈邺,透着可爱的、执着的傻气。原来他是这样一个人,看似风流不羁,实则洁身自好。
她情不自禁地,弯弯唇角。
到了天诚汇,范明宇帮她把行李送上楼后便离开了。
三年了,再次回到这里,已是全然不同的心境。
房子还是这间房子,人还是同样的人,却不再有痛苦和惊惧,心里是充盈的快乐与满足。
时间真奇妙,改变了她和陈邺,让断线的爱情重新续航。
或许最应该感谢的,是他们自己。因为他们变成了更好的人,所以才拥有了更好的爱情。
谢宝南搬回来,最高兴的要属苏姨。
她昨天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今天一早又买了很多菜回来,说要做好吃的给谢宝南。
离午饭的时间尚早,苏姨帮谢宝南一起整理行李。
走进衣帽间,谢宝南顿时呆住了。她曾经的衣服、包、鞋子和配饰,所有的东西都依然摆放在原处,像是在等着她的到来。
时间犹如被定格了三年,弹指一挥,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
视线顺着衣服滑过去,往事层层叠叠地浮上来。谢宝南看见曾经的自己,被裹在这些昂贵的服饰中,小心翼翼,忐忑难安。
她喃喃开口:“我的东西,都还在”
苏姨告诉她:“先生一直交代我要好好打理,等你回来那天,可以直接穿。其实这几年,我都不相信你会回来了。可先生说,你一定会回来。没想到还真被先生说中了,你真的回来了。我真为你和先生高兴。”
谢宝南静静听着,心里却似滔天巨浪,无法平静。
她也曾以为,他们不会再在一起了。而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在日复一日的无望中,坚定地等着她。
她没有哪一刻,如此刻般,期待着同他的天长地久。
那夜,陈邺忙到十一点多才回来。
进了屋,站在玄关处,先是一愣。地上,有一双粉色拖鞋。打开鞋柜,她的小鞋子整整齐齐地,同他的摆在一起。
视线再向上,玄关柜子上有她的帽子、雨伞,还有一串钥匙,上面挂着一只粉色兔子。
很难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心里的缺口,乌泱泱的一大块,结结实实地被填上。
他换了鞋,走进客厅,看见在沙发上熟睡的谢宝南。
这个点,苏姨已经走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大灯关了,只开了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像是棉被,铺陈在整间屋子里。
他蹲在沙发边,就这么静静看着她,许久没动。
她在等他。
只是这四个字,就叫陈邺心绪难平。
他不是个感性的人,常以冷漠自居,却依然被这样的场景打动。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孩,是他的。想到这里,已经觉得十分幸福。
他轻轻拨开她脸上的碎发,看着女孩羽睫微翘,脸颊粉嫩,唇瓣红润。她当真是极美的,此刻更添了恬静。
陈邺俯身,将她抱起在怀。
谢宝南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见熟悉的下颔,手搭上他的脖颈,喃喃道:“你回来了。”
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以后不要等我,知道吗?困了就去睡。”
她朝他怀里缩了缩,“想等你。”
陈邺抱着她走进卧房,放在床上,正要起身,谢宝南的手依然勾着他的脖颈不放。
“怎么了?”他问。
她有些害羞,静默两秒才道:“你别走,陪陪我。”
软软的撒娇,让陈邺无法拒绝。他在她身边躺下,拦腰抱着她。
女孩洗了澡,很香很甜。他凑上去,亲吻她的耳朵。
谢宝南半睡半醒,闭着眼睛问:“今天工作顺利吗?”
他“嗯”了声,算是回答。
其实不太顺利,太多的麻烦事需要解决。听说陈祥最近动作很大,连小股东都一一拜访了,显然是要在几个月后的股东大会上给他沉重一击。
但这些事,他一个人烦就够了,不必让她知晓。
他转移话题,问:“住过来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
谢宝南在黑暗中转过身,抱住他,低声说:“需要你。”
她很少说情话,偶然一句戳心窝的话,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心,让他沉溺,丢弃了所有的铠甲。
暗夜幽香,陈邺用吻回应她的情话。细细密密的,温温柔柔的,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
偌大的房间,悄无声息,只有亲吻和呼吸的声音在交错。
这是一个充满爱意、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却还是搅得她心猿意马。
陈邺摸着她的脸颊,充满歉疚:“对不起,这阵子实在是有点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你。明天一早,还要去南城出差。”
她问:“去多久?”
“可能要一周。”
谢宝南沉默,心里终归是有些失落的。她搬过来,就是希望和他朝夕相处,但他明天就要去出差。
一周是七天,是一百六十八个小时。
真久啊。
陈邺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道:“我答应你,忙完了工作就立刻赶回来,好不好?”
她不想做一个粘人的女朋友,让男朋友时时刻刻陪着自己。爱情从来都不是生活的全部,更何况陈邺是去工作,无可厚非。
她懊恼自己方才的小情绪,安抚他:“没关系,你先忙工作。”
“对不起。”陈邺内疚更深。
她揉揉他的手,甜声提议:“我明天早上去送你。”
见她情绪好了,陈邺也放下心来,抱着她,笑,“好。”
隔天上午,范明宇来接他们去机场。
一路,陈邺紧紧握着谢宝南的手。她看向他,弯起唇角。
开车的范明宇忍无可忍,“我说叔啊,你们不用这么虐我这个单身狗吧?这么短短一路,都忍不了吗?”
谢宝南脸上浮起红晕,她都忘了范明宇还在车上。
“大宇,对不起啊。”
她想抽回手,却被男人紧紧握住。陈邺朝范明宇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话多。”
范明宇一副受委屈的表情,“婶,你看到了吗?我平时的工作环境多恶劣啊!你可要站在我这边啊。”
谢宝南抿唇,低头笑了。
到了机场,在通道前,两人道别。
“那我先进去了。”
谢宝南点点头,“一路平安。”
陈邺问:“不抱一个?”
她羞涩地说:“这在外面,有其他人呢!”
陈邺笑,抱她入怀,又捏着她的下巴,吻上去。
她被他弄得满面春色,埋在他怀里,一句话都不说。
他摸着她的头发,道:“乖,等我回来。”
“嗯,我等你。”
我等你。
这是他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陈邺转身走进安检通道。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他回来时,等待他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今天接下来会爆更,争取明早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