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今日这一日因穿得多,不出一会儿两颊染上微红,红光满面,竟是面含春色妖娆可人起来。
旁人一贯都知道北静王是风流俊俏,更是端庄持重爱妻如命的年轻王爷。可今日这模样,一个个心思转圜,只引人往那春心荡漾处遐想了去。
听说北静王妃身子孱弱,想来是不堪驱策呢。
众人可不敢拿摄政王妃取笑,默念几句非礼勿视,便将这心思抛去九霄云外。
紫宸殿的地龙果然烧得极旺,水溶蹙眉,只觉额上渗出些许汗意,他还当棉甲不过暖身子的,不至于熬不住,不想这样厉害。回去的路上,突然有两仪殿的侍卫来报,说皇后想见摄政王一面。
正值晌午,天却阴沉沉的。
水溶晾着两仪殿已有两个月,吃穿用度一律供给,只是不似从前皇后份例那般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他们叶家的女子历来自诩尊贵,只因她家出了不少皇后贵妃,将族中女子送入后宫便成了惯例。
依附裙带而成长的家族,没过什么委屈,脾气却各个都不小。
两仪殿皇后,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她一辈子雍容华贵,临了了却没有体面。
家族溃败,太子虽不是他亲生的毕竟扶养了二十多年,如今也没了,就剩这座空荡荡的宫殿。
孤独,绝望,寒意叫她冷得牙齿都打颤。
水溶摸了摸胸口,只觉得方才身上还火热,这会子却是恰到好处。两仪殿内没有烧地龙炭火,森冷如冰窖。他看着上首披头散发的叶皇后,命人搬了把椅子自己坐。
他到底是外男,出入后宫不合规矩礼数,又叫人搬了把屏风来阻隔。
叶氏看着动静,冷笑:“果然你做事,周密细致,连我身边的女官都是你安插多年的心腹。”
“殿下不必多心,是殿下自己觉得她得用才笼络的,不是么。六尚局司言女官,掌承敕宣付,各宫皇命都经她之手。殿下这点小心思,瞒得过谁?”
“你跟你父亲倒是全然不一样,”她苦笑道:“你父亲比你正直许多,不似你这般耍奸计窃国。北静王府世代清誉,都糟践在你手上。”
“先父的确英武耿直,可也不是傻子,”水溶含笑,说道:“每一代的王都会暗中埋下钉子,本王也不例外。家族兴衰,不到万不得已,溶不敢犯上作乱。”
“可你居然把太子把太子”叶氏双目通红,握着拳,愤恨不已,“你居然让太子成了个废人,至死都蒙受奇耻大辱!”
“太子没告诉殿下,余氏何故恨他入骨么,后宫丑事,说出来,不好听罢?”
“你……陈氏不过是个官婢,区区一个贱人,居然敢拖累太子清誉她本就该死!”
“现如今,太子也只是庶人,余大人要血债血偿,本王何必阻止她。”水溶眼中含着冰霜,自淮安王献出贾雨村以示诚意,听到了一些话,他就断然容不下太子了,“殿下,有因才有果,一报还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