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叶氏怒道:“你别忘了那个贱胚子是他的儿子,等有朝一日他知道真相,难道不会和你算账么?”她继而嘲讽道:“摄政王,本宫还是国朝的皇后,本宫不接受那个贱胚子,他休想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
水溶听着皇后这番义愤填膺之词,全然不在乎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说:“玉玺、废太子诏书都在本王手里,二皇子三皇子都上表奏疏拥戴弱弟登基,殿下不必操这份心。不过,若是殿下愿推波助力,本王自然感激,等九皇子登基,大赦天下,说不定叶家在流放路上还能少吃些苦。”
“”
他站起身来,缓缓往宫门走去,感受到屏风后的寂静,料想皇后会斟酌。他便吩咐道:“还不笔墨伺候,娘娘有懿旨。”
侍卫抓来一个小宫人,推搡她去皇后跟前,水溶见状又道:“小王告退。”
拿捏人心,他一贯不会心慈手软。
天已大黑,一阵寒风裹挟些片片雪花吹到水溶脸上,他岿然不动站了一会儿,而后才往福宁殿而去。在见到黛玉的那一刻,脸上的冰霜瞬时化去,又变成那个温润如玉的贵胄王爷。
福宁殿比白天还要暖一些,他进了内寝换了一身常服,又将棉甲取下,一见黛玉正托腮坐在圆桌旁发呆,便笑道:“今日和朱氏可聊得尽兴?这会子怎么还发起呆来。”
黛玉便回过神,递了一盏茶给他,笑道:“嗯,和韶清闲话了许久,你就这样放蓖芽走了,真能舍得?人家是金枝玉叶,我就是个清贫丫头,有她在,王爷攻下靺鞨说不得事半功倍呢。”
“吃飞醋呢?”他捏了捏妻子的脸颊,笑道:“京中正值多事之秋,倘或她打听出什么传信回靺鞨,反倒不好,不如早早打发她走,我行事也便宜。”水溶又甘之如饴地哄着她,他爱极了黛玉使小性的模样,娇俏可爱,明知她是玩笑话,却也愿意装得心急的模样,说道:“我这通身上下,哪有逃得出你手掌心的一日,玉儿莫要笑话我了。”
怀中的人听了甜甜一笑,只是安静得靠在胸前。
两人倚在一块儿,坐于正殿前,看着夜色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长则三五日,短则两三日,咱们就能回家了。”水溶将她搂得紧一些,叹道:“我让松墨早去探查过,王府里被抄得乱腾腾的,好些草木水源都枯竭了,房舍也有些残破的痕迹。现如今只把留芳斋收拾起来,一应用度还要重新添置。这几日,该收拾妥当了。”
黛玉听着这令人安心的声音,轻轻应了一声。
夜里,也不知怎么她忽而梦见了叶春熙,她还是白天那副模样,披头散发很有些恐怖,仔细看时七窍流血,眼神直直地瞪着自己,伸出手来猛地将自己按到在地,又死命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叫她一时难以呼吸。
账内传来微重的吐息,听着颇有些惊惧急促。
“玉儿?”水溶一贯浅眠,听得动静不免清醒过来,只见黛玉额上冷汗涔涔,只小声唤她:“只是梦,醒醒。”
过了一会儿,黛玉才喘息着睁眼,见水溶白皙的脸正在眼前,伸手拂了拂,才经历一场噩梦,她有些混沌不清。手里触到一片温热,她这才清明下来,缓缓道:“方才,做了噩梦。”
水溶沉吟了一会儿,揽她入怀,道:“别怕,一切有我。”
她被一片暖意围绕着,许是因为安心,第二次入眠睡得格外沉一些。
晨起,水溶叫来紫鹃和雪雁,听得她们二人说起叶春熙闯宫门一事,双眸染上些许寒气,取了斗篷往外走去,并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