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趁着各地援兵还没赶到,单是帝京的这五千羽林卫,也够她用了。
如果一切顺利,事成之后,她就可以远走高飞,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了,这边即使留下一地烂摊子,也无需她来操心。不论是谁想与她清算,又能奈她何?
所以,她豁出脸皮去,也要找到接近何涧鸣的办法,才好伺机下手。
尽管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何涧鸣见了她,必定是恨不能当场拔剑了结了她,但是人嘛,总得勇敢地踏出第一步。
桃夭看着她满脸志得意满,势在必行的模样,实在弄不明白,长公主近日究竟是怎么了,异想天开一出接着一出。
她从前虽然憎恨皇上和太后,但如今,忽然好像这大梁朝的江山十分碍着她了一样。难道国亡了,于她有什么好处吗?
“长公主,奴婢斗胆,”桃夭畏畏缩缩道,“您这是为什么呀?”
秦舒窈妩媚一笑,“为了自个儿高兴。”
“……”
桃夭疑心,长公主怕是真的失心疯了。
她不敢任其发展,却又没有胆量硬劝,踌躇了半晌,只能打感情牌,小心翼翼开口:“那,那您去勾……邂逅何将军,驸马知道了,该有多难受啊?”
秦舒窈一愣,有点哭笑不得。
她和顾千山之间,谁对谁有感情啊?
不过是凭着那一只巫蛊,和她倒霉催的不合时宜的良知,强行凑合起来的名义夫妻罢了。
她确实不清楚,顾千山究竟为什么表现得如此从容,好像很乐意做她的驸马,但多半也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她。
只是她没必要去和桃夭细究这些。
“他难不难受,与孤有什么干系?”她满不在乎道,“别以为他当了孤的驸马,孤就对他有多在意。”
桃夭抿了抿嘴,不敢说话了。
她始终拿不准,长公主心里究竟把驸马放在什么位置。
要说是不在乎吧,她伺候了二十年,从没见过长公主对谁这样上过心,虽然表面上不显山露水,但长公主暗地里对驸马有多关照,她看得明明白白的。
可要是说喜欢吧,有时候长公主对驸马又是真的恶言恶语,好像专爱戳人心一样,连她听着都觉得心寒。
她也是实在闹不明白,长公主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虽然她明知道,驸马之所以成了驸马,不过是因为那句卜辞正好与巫女的交代撞上了,但她总以为,长公主是有几分真心……
秦舒窈自己说完了这话,眼神却也晃了一晃。
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异样,像是有点酸,又空落落的,眼前浮现出的,竟然是顾千山被她按在椅子上,她俯身吻下去的情景。
那人在她眼前,睫毛微微抖动,双颊泛红,亲下去的感觉很软,很温柔……
“长公主,军营到了。”
秦舒窈被桃夭的声音猝然打断,咬了咬牙,心说这车停得真不是时候。
但她还是很快收敛了心绪,记明白了此行的目的,由桃夭扶着施施然下车。
军营外值守的是两名小兵,见了他们的车马衣饰,也知道非富即贵,因而并不疾言厉色,只是声音洪亮道:“来者何人?”
桃夭一扬下巴,“我家主子是长公主殿下,专程来见你们何将军的,还有劳二位通报一声。”
两名小兵交换了一个眼色,心里都疑惑得很。
何将军不喜长公主,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从前也从未听说过这两人相识,要是有事,派人带信传话即可,怎么如今竟让长公主亲自寻来了?
但也不敢怠慢,其中一人立刻转身跑了进去。
不多时,何涧鸣就走了出来,大约今日并无任务在身,没有穿上次那身软甲,只是一袭劲装,肩宽腿长,眉头紧锁。
他走到秦舒窈面前,这回连礼也不行了,冰冷道:“长公主来此,有何贵干?”
秦舒窈微微一笑:“孤是特意来向何将军道谢的。”
“道谢?”对面的眉头都快拧得解不开了。
他们上次相逢,场面十分不快,哪有什么可以道谢。
秦舒窈却不紧不慢,“上回亲蚕礼上,孤与侍女随处闲逛,遇到何将军将我们当做歹人查问,当时确是有些气的,但转念一想,先蚕坛地处东郊,帐子搭得又多,若是有什么别有居心的人躲藏其间,对我们不利,那便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何将军尽职尽责,边边角角也亲自巡查,不正是恪尽职守,保卫皇家吗?”
她微低下头,笑意里竟透出几分温婉,“所以,孤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当面向何将军道谢。”
何涧鸣看着她的眼神里,只有四个字——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