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罗姨娘要生了,众人皆是一惊:“这不才八个月吗?怎么就要生了?”
那仆妇也是欲哭无泪:“奴婢也不知啊,先前还好好的,突然屋里就乱了起来,吵嚷着姨娘见红了。”
花厅上的众人,皆面面相觑。
还是白夫人反应快,她问道:“府里稳婆备下了吗?大夫呢?”
那仆妇赶紧点头:“稳婆一早就请来了,只是大夫还没得。”
白夫人稍稍沉吟,又道:“你赶紧让稳婆过去看看,再叫厨房多烧热水。”说着,她又唤了云绡过来,“你打发人回去,请孙大夫过来,越快越好。”
云绡答应了声,转身就去了。
白夫人布置完这一切,便马不停蹄,要去看望罗姨娘生产。
元月晚元月英原也要跟着去的,然而白夫人道:“产房血腥,你们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还是留在这里吧。”
二人无法,只得留下。
片刻之后,宋府的管家娘子终于得空出来,带着歉意安抚了大家,说是稳婆已在看顾了,叫大家放心。
元月晚元月英见花厅这边已无事,就带了竹心松泉,趁众人不备,悄悄溜去了后院。
途经罗姨娘的院子,她二人站在花荫下,看那边人来人往,乱糟糟的,她母亲白夫人就站在院子里,正与人说着什么,随后竹帘一掀,她就进了屋里。
路径另一头,是姗姗来迟的越州太守宋大人,不同于其他人脸上的紧张担忧,宋太守脸上既忧又怒。他没进罗姨娘的院子,只抓了个人问了两句,转身就又走了。走时的步伐比来时的还要快,仿佛背后有催命鬼在赶他似的。
见此,元月晚无声叹了口气,对元月英说道:“行了,这里没咱们什么事了,走吧,回家去。”
元月英点了点头,几人悄然而去。
太守大人的一场生辰宴,终是落幕。
第二天一早,便从宋府传来了消息,破晓时分,那罗姨娘终于产下了一子,只不过耗时太久,母子二人具是虚弱,全凭参汤和孙大夫的扎针吊着一口气。听下人传说,便是能活下来,怕也是身子不济,终身离不了汤药了。
木兰一边替元月晚梳头,一边絮絮叨叨地,将自己听来的这些有的没的,都一一说给她听。
竹心捧了园子里才摘来的新鲜花束进来,对上镜子里元月晚的视线,她轻轻摇头,送了一朵粉蔷薇过来,同时笑话木兰道:“梳个头,话也那么多,什么听来的都敢讲。”
被木兰挤兑:“这有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她说着又叹气,“可怜宋大人好容易得了一子,结果又是这样。”
元月晚笑着问她:“宋大人有什么可怜的?生孩子折腾掉半条命的又不是他,襁褓中就要吃药的也不是他,你倒说说看,他有什么好可怜的?”
“这……”木兰一时语塞。
元月晚拿了那朵蔷薇,在发间寻找着合适的地方插戴:“他们家谁都能说自己可怜,就唯独他宋大人,没什么好可怜的。”
这之后一连三日,晴天大好,元月晚却也未曾踏出过竹里馆一步。倒不是病了,她忙着收拾行装,要赶在五月初五端午节前,去她外祖母家过节。
三日后,宋金玉来了。一进竹里馆,她就看见那晒了一院子的书,要不知道的,恐怕还会以为,这是哪个要读书考科举的学子的屋子呢。
而这位“学子”,眼下正盖了本册子在脸上,人躺在了摇椅上,正悠闲打着瞌睡呢。
宋金玉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探头一看那册子上印着的字,分明是外头正流行的话本子。
“小样儿你也不怕给你娘瞧见了,又要骂你整天看闲书了。”宋金玉一把掀开了话本子,冲她喊道。
元月晚连睁眼看她都懒得,自己翻了个身,背对了她,说:“我娘这会子才顾不上骂我呢。”
宋金玉呵呵笑着,挤着她也要在摇椅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