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玉一阵风似的,冲回了她的屋子里。元月晚元月英紧随其后,生怕她一时想不开,会大哭大闹,甚至要折磨自己。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们想多了。
宋金玉一进屋子,就拐进了书房,直冲了墙上挂着的那柄宝剑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去?”元月晚拦住了要再度出去的宋金玉。
宋金玉咬牙切齿,满脸的不甘:“我要去杀了她们!”她握紧手中的宝剑。
“你冷静点!”元月晚手上使力,按住了她。
“小姐……”宝儿和竹心松泉都站在了门口处,看着气得面色铁青的宋金玉,她们都不敢进来。
元月晚回头,冲她们说道:“把门关上,叮嘱院子里的人,谁也不能将方才的情形,透露一个字出去。”
宝儿赶紧答应了,和竹心一人一边,带上了门。
“你干什么?你让我去!”宋金玉犹自挣扎。
“我今天要让你出了这个门,那才真的是罪孽大了。”元月晚仗着自己手头力气大,给她按得死死的。
宋金玉目眦尽裂:“你方才也听到了,她们都说的些什么话,叫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咽不下你也得给我咽!”元月晚按着她的手,又使了些劲。“你给我听好了,就算你现在过去,她们也不会承认,自己有说过那些话,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只会打草惊蛇,日后麻烦更大。何况你还提着剑,到时候她们反咬一口,说你平白无故就要伤人,你又该如何争辩?她们的话没影子,你手里的剑,可却是实打实的。”
她这一番话,直说得宋金玉垂下了头去。手中宝剑也咚的一声,戳到了地上。
“可是,可是……”
元月晚看得清楚,有一两滴晶莹的泪珠,相继掉落灰色的地砖上,摔开几瓣。
“难道我就要这么忍着吗?”宋金玉终于忍不住哽咽。
元月晚冷了眼:“当然不。不仅不忍,咱们还要连本带利地,全都还给她们。”
“什么意思?”宋金玉抬起头来,满目疑惑,“怎么还?”
元月晚看了她,微微一笑:“如今咱们占着一点优势,那就是她们还不晓得,咱们已经知道了她们打的什么主意,所以……”她示意宋金玉附耳过来。
马车进小随园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夜游归来的陈烺等人。和元月晚元月英比起来,他们却是很快乐的样子,有说有笑,身骑白马,潇洒如谪仙。
元月晚从马车上下来,看见陈烺也翻身下了马,走到她面前,他抬手,递给她一只纸包:“这是你们越州城里最有名的陈记樱桃煎,你尝尝。算是,”他顿了顿,方道,“算是谢礼吧。”
元月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谢礼,大概是指那一晚,她在湖边劝慰他。
想到这,她也就没跟他客气,接过了那包樱桃煎,反手又交给了竹心。
可能是她脸上阴郁之色太过明显,陈烺忍不住问道:“你不开心?今天的宴席,遇着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吗?”
元月晚看向他身后,陈炼和林长风都将手里的缰绳交给了门上小厮,由小厮牵马去马厩。而后他们也没等陈烺,两人说说笑笑,就径自走了。
她看了眼竹心。竹心会意,退开几步远,落到后面。至于元月英,她只催促着竹心赶紧打开那包樱桃煎,压根没注意他们这边。
元月晚这才迈步往前走,却是半晌无语。陈烺走在她身侧,不紧不慢,始终保持着平行的距离。
“那天晚上,我说得不对。”良久,元月晚方开口道。
陈烺侧头看了她,并不言语,只等她下一句。
“那天我说,这世上就是有很坏的人,我说得不对。至少,不全对。”她轻轻地笑,“还有一种人,他们不是很坏,是特别坏,完全坏,坏到了骨头里。”
陈烺并不知,她究竟为何而出此言论,但是他清楚,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元月晚突然站定,她转身看向了陈烺,身高的缘故,她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对那样的人,如果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会跟他们一样,被认为是坏人吗?”
陈烺稍稍垂下视线,他想了想,说:“你不是坏人。”
元月晚就笑了:“我可能会变成坏人。”
他又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你不会。”
元月晚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逝,末了,她敛了敛衣裙,屈膝福了福,再起身,转身离去。
竹心抱了那还剩下一半的樱桃煎,小跑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