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声音响起后,一位青年踏入房中,司玄掀起眼皮一看,嘴角一翘:“三弟?”
裴溟心里嚯了一声:这位主来了啊。
云王司昙,司景他亲弟弟,完美继承了他爹他娘所有缺点的男人。无能却自负,喜欢挑拨离间,才能不怎么样,却最能上窜下跳,里挑外撅。
难怪夏知勇忽然硬气起来,原来是靠山忽然到了。
“二哥,你我也是许久不见了。”云王负手而立,锦衣玉带,穿金戴银,好不威风。裴溟和脚下的大黄同时扭头一看,相比之下司玄黑衣束发,简单武将装束。
裴溟心中长叹一声:都说人靠衣装,其实都是扯淡。
这司玄就算套个麻袋也比云王好看太多了。
“阿昙。”司玄温声道,“你不该私自离开封地,更不该来前线,刀剑无眼,太过危险。”
“二哥来得,我来不得?”司昙坐下,冷冷一笑,“难不成此处兵马都是二哥的私兵?”
“虎符是皇兄赐的。”司玄语气不变,“三弟的意思是皇兄将天下兵马给我做私兵?三弟如此看待皇兄和我,你觉得皇兄会如何想?”
司昙一时语塞,随即反驳道:“皇兄信任二哥,是皇兄用人不疑,二哥也要避嫌才是?”
“如何避嫌?”司玄道,“将虎符给夏将军?夏将军可搞清楚突厥人马几何了?沙盘可做好了?当然,若是三弟有此意愿,自然可向皇兄上表。不然凭三弟三言两语,我就避嫌不出,便是抗旨。我倒也不知道三弟的话居然比皇兄的圣旨还管用。”
司昙哼笑一声:“二哥还是这般看上去不争不抢,实则嘴尖舌利的模样。”
“对阵将前,术业专攻。”司玄温言道,“三弟连骑射都不在行,还是莫要参与战事,受了点伤还是小事,若是耽误军机大事,二哥也不得不军法处置。”
司昙脸一黑:“什么叫受了点伤还是小事?”他刚要骂人,夏知勇却在身后轻咳一声,司昙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二哥也别太威风,莫忘了皇兄认命裴太傅为祭酒,我听闻太傅为人刚正,你可得小心点。”
裴溟一早行过礼后就抱着狗躲在后面,听到司昙拿自己扯大旗,便向前几步,笑眯眯道:“三殿下,多谢夸奖裴某刚正不阿。”
司昙一摆手,袖子差点把桌上的茶杯带倒:“裴太傅,我听闻皇兄说,在你监管之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不错。”裴溟悠悠道,“同样有功绩也要及时上报,免得委屈了将士们。”
“那二哥表现如何啊?”司昙拉长了语调,“我也不是放心不下他,谁不知道我二哥用兵如神,但是我也怕他好大喜功,太过自负。”
廉朔一撇嘴,终于忍不住向上,裴溟却将背在背后的手轻轻一摆,随即大黄悄无声息地咬住了廉朔的衣摆,廉朔一怔,立即会意,只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并没有开口。
裴溟则笑道:“无过,有功,爱民如子,礼贤下士。我正打算上书夸一夸大帅。”
司昙脸色沉下去,不等他开口,裴溟又道:“不过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不单单只指二殿下,只要是昱朝之人,无论身份高低贵贱,都在此列。”
司昙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忽然想起眼前这位是天不怕地不怕伶牙俐齿谁都敢骂的一位主。
果然裴溟眼睛一眯,活像只千年狐狸精:“三殿下无旨无令擅闯军营,挑衅主帅,我也一样会上奏。况且三殿下千金之躯,若是被突厥人抓到,当做人质威胁,你说我们救是不救?”
司昙二话不说,一拍桌子,怒目而视:“你哪边?”
“陛下那边的。”裴溟做恍然大悟状,“三殿下这是要结党营私?”
司玄恰到好处发出笑声,那声音也温润如水,裴溟听在耳朵里,心里舒服。
只是有个夏知勇不懂看人脸色。他靠山司昙被气的说不出话想砸东西,却被司玄轻描淡写一个眼神吓得没敢动,他就出来装大尾巴狼:“无礼!这可是云王殿下,裴溟,你算什么东西!敢对陛下出口不逊?”
“太子太傅,本军祭酒,帝赐特权,监督军中大小一应事务。”裴溟懒洋洋道,“不服你找陛下去?怎么?你对陛下的决断不满意?夏将军说我不可对云王殿下无礼,但是是云王殿下先对吴王殿下无礼,吴王殿下为兄为尊,你不加以劝阻,反而煽风点火,意欲何为?按照本朝例律,本官是正一品,你是从二品,你又为何以下犯上?夏将军不是最喜欢用家室官职说事么?不如现在再给我说说你是什么身份?外戚也敢议论天子家事,在六军统帅面前耍威风?”
夏知勇被他一连串诘问问的头昏脑涨,想反驳却抓不住重点,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膝盖先软了,差点直接跪下。
司昙眸色沉沉,冷笑道:“素闻裴太傅嘴尖舌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倒也担不起这耽误军机的罪名,不过是路过此处,心念战事,过来看看罢了。二哥且放心,我明日自会回京。”
“不行。”司玄淡淡道,“你来了就不能走。”
司昙眉心皱出一个川字:“二哥什么意思?”
“两军即将开战,你现在出城会引来敌军注意。”司玄回眸,对廉朔道,“给三殿下安排住处。”
廉朔阴阳怪气地领了命,司昙盯着司玄的脸,点了点头:“二哥不必操心,我去夏将军府内休息。夏将军,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