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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琢磨邀请司玄一起玩,一听自己要被扔到司玄军中,和他互相制衡,裴溟瞬间就萎了。

皇家那些破事,自古以来不外乎就在立嫡立贤和功高盖主这两件事上绕来绕去。司玄一人踩了俩雷。

皇上平日看起来对司玄放心的很,故而虽然经常有人进谗言说司玄当初差点入主东宫,那现在就很可能又谋逆之心。但是皇上从来都放任司玄领兵在外。

只是大家独以为他们会这样微妙地再相处一段时日,才会有变故时,皇上对吴王委以重任后,终于扔过去一个无辜的裴溟做牵制。

裴溟一想其中弯弯绕绕,头都大了。

他是个懒人,喜欢在家喝茶作诗,吃点点心,抱着狸奴睡个午觉。如果可以他想这辈子都在长安吃吃喝喝到死。虽然长安总有人以为他心悦司景那个王八蛋,可为了吃喝玩乐,他可以忍。

当他和还不是太子的司景相遇时,司景答应过他,如果他愿意出仕辅佐自己,就给自己安排一个官大钱多事少的职位,让他能在公务之余光明正大地摸鱼。

这才几年呐,司景这厮就坑了自己一把。

只是挣着这份俸禄,就得干活,裴溟瞥了一眼司玄侧脸,从美人的脸上得到了安慰。他收拾好心情,一下朝就一溜烟往家跑。

待他回家进了书房,就把虎符随手一扔,开始收拾东西。

管家齐伯敲门问要不要帮忙,裴溟摆摆手:“我这一去生死未卜,行李要琢磨着收拾,你且去歇着。”

老管家迟疑片刻,走进门里,压低了声音:“先生,要不要带几个人?”

“带人不方便。”裴溟当即回道,“陛下身边不能离了墨枭卫,我离了长安,他身边本就缺人手。”

“墨枭卫在玉门那儿也有些人,只是常年不回京,不知听不听话。”老管家道,“先生不妨请了玉牌一试,能用最好。不能用正好……”

裴溟摆了摆手,叫他别说了,那双桃花眼带着笑意:“齐伯伯,和谁学的这般心硬了?”

老管家苦笑一声:“就怕先生有个万一。”

“玉门那边的墨枭卫我会去朝皇上要玉牌,不过眼下前线是奉城,那边的人倒是不急调过来。”裴溟手上利落,“就算是刺头又能如何,别忘了我是太子师,没有太子让我教导,正好可以去教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什么叫听话。”

裴溟让管家亲手将自己选出来的东西妥善包好,又让他帮自己选几套衣服,吃了午饭便进宫面圣去了。

裴溟一边往宫中走去,一边想昨天和今儿发生那些事,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那么个废物老皇帝,怎么生出两个这么精明的儿子?怎么看三子云王才是先帝的亲儿子。

吴王轻易不回京,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西北战事。

外人看来总是有些挟功逼主的意思。

然后皇上一改常态,居然自己的心腹裴溟扔出去制衡吴王,怎么看都有些敲打的意思。裴溟这一去就相当于皇上公开说:二弟,我知道你军中不太平,你给我小心点,裴溟是我的耳目,你若有二心就死定了。

恩威并施,还真是天子之道。

裴溟正琢磨皇上的意思呢,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皇上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新开的花发呆。

裴溟混不吝上去喊了一声皇上,给皇上喊回了魂。

皇上瞥他一眼,将手中握着的玉牌往他身上一扔:“奉城用不上墨枭卫,司玄说打完突厥你们要转战匈奴,玉门那边的墨枭卫不多,但是也有几个,你看着用。长安城外的墨枭玉牌你先不用急,自然有人给你。这是调遣长安城宫里的,朕拨出两个跟着你。”

裴溟接住那玉牌:“陛下这般洞悉臣心,臣不胜惶恐啊。”

“去吧。”皇上淡淡道,“别死在外面。”

裴溟将玉牌随意扔在袖子里,继续作死:“陛下,副帅之位选了谁?”

皇上不答,上前摘了一枝花:“先皇后最喜欢这花,一会叫人供给她。”

皇上二十岁那年迎娶了皇后,那时他们还只是秦王和秦王妃。后司景继承大统后,皇后也是红颜薄命,没母仪天下多久就薨了。都说皇上对先皇后深情至极,至今不肯再封,年纪轻轻的,后宫竟无人。

皇上貌美如花,皇后却是相貌清秀,称不上美人。不过两人举案齐眉,也不是外人可以置喙的。

皇上一说皇后,裴溟立刻心神领会,接了那花:“臣亲自去。”

皇上有些倦意挥挥手:“去吧。”

裴溟刚转身,刚抬了一只脚,一个弯又转回来。他难得正色,不再假模假样装什么谦谦君子:“陛下今日龙体如何?臣见陛下近日神色不佳。”

皇上道:“没睡好,有些乏了,无事。”

裴溟深深看他一眼:“陛下,臣与你识于微时,自觉与陛下是至交。还请陛下多保重,切莫让臣……”

皇上打断他:“有些话不要乱说,嫌自己被参得少了?”

皇上停了停,语气分不出喜怒:“暮潇,有些事非朕一人之力可改,虽被称为天子,朕也不过一介凡人。你我友谊,朕心中自知。以后有些话不必再说。”

暮潇是裴溟的字,裴溟没考取功名,皇上还是皇子时,司景常常以字唤他。

裴溟心里一悸,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没再说话,而且又折了几朵花:“花草繁盛好看些。”

说罢他安静地离开,没再多言。直接去了先皇后寝宫中,把花奉上。宫内凄清,倒不是皇上不上心,只是先皇后在世时就喜欢清静,薨逝时便求皇上还赏她一室安幽。故而除却每日洒扫供奉的宫女外,宫内只有一架荼蘼陪着她。

先皇后的样貌裴溟也有些模糊,只记得是个奇女子。他洗手奉花,看着先皇后的牌位,思及当年那些事,忽然就觉得皇上这么多年,也确实不容易。

如此便帮他一把又何妨。

他将那袖子中随便一放的墨枭卫玉牌取出来,这次妥帖地放好,打算回家,没成想先皇后的寝宫门刚出,迎面就碰上司玄。司玄这个吴王做的实在没牌面,没有前呼后拥的心腹,就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未央宫里行走,看上去倒有些孤独。

今日司玄似乎有些心事,连仿佛绣在脸上的笑容都没了。只是这将帅之才,虽有心事,耳目却还聪敏,他似乎察觉到附近有人,抬眸一看,见是裴溟,便又展颜笑了:“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