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能不担心!”陆以融瞪她,“我简直要被急死!” 铭衣摸摸鼻尖,转移话题道:“对了,我找到了温景和。” “温景和?”陆以融睁大眼睛。 “喏。”铭衣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向屋内。 陆以融这才注意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摸着下巴笑了:“哟,这不是我们的温四小姐么。怎么今日见了我这么乖,八体投地这等大礼我可受不起呐!” 她与温景和同属性烈之人,平日里素有龃龉,如今看到温景和这般狼狈的样子,不出声嘲讽两句简直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你!”温景和狠狠瞪她一眼,看向铭衣,“如你所说,把解药给我!” “解药?什么解药?”铭衣微微歪头,疑道。 看她翻脸不认人的模样,温景和急道:“你方才说……” “哟,你说方才呀!”铭衣恍然大悟般拍手,“我区区一个皇子,哪里拿的到六击散这种宫廷秘药,那不过是普通的麻醉药罢了。” “你敢耍我!”温景和气得七窍生烟,目眦欲裂,“你给我等着!” 至于她之前说的,为何敢一人独闯这里? 因为她自认骗术高超。 为何敢去拦她? 因为她就赌这温家四小姐是个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笨蛋。 没想到真的是。 铭衣笑嘻嘻地甩了甩袖子,只觉这口气出得甚是爽快。 “阁下。”那妈妈与大白脸收拾好少年,替他简单包扎且换上干净衣裳,来到铭衣面前道,“您吩咐的事草民已经办好了。” “有劳。”铭衣点头,“你们且下去罢,不必惊慌。” 待妈妈与大白脸下去看到那一排排带刀的官兵,才明白铭衣为何要他们不必惊慌。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庆幸地松了口气。 幸好那小祖宗没在这里出事,幸好幸好。 “这人是……”陆以融疑惑地看向铭衣。 “说来话长,我们且走罢。”铭衣道,“不然这么大动静若是引来了其他人,教他们抢先了可不好。” “好。”陆以融应道,忽然想起一事,“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方才来的路上看到了皇长女,看她急匆匆的样子,似乎也是朝这边赶来,或许正是听闻这边的动静了。我们快走罢!” 皇长姐? 铭衣眸底划过一道幽光。 面上却一副赞同的样子:“说不定是呢,我们走罢。”又指了指床上的人,“将他也带走。” 陆以融背起床上的少年,同铭衣下了楼,启程回宫。 ——————*——————*—————— 唔,头好痛。 少年双睫翕动,缓缓睁开双眸。 “你醒了?”铭衣站在床边打量着少年道。 那少年仿佛突然受了惊吓似的想要挣扎着坐起来:“殿,殿下……” 还知道她是皇子,想来他在温景和身下之时是听出了她的皇子身份才向她求救的。 “不必惊慌,这里是本殿的宫里,本殿也能保证绝无外人。”铭衣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本殿只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答我便是了。” “您,您问。”少年手指不自觉地揪紧被角。 “你为何要拦住温四小姐的马车对她下药?” “奴,奴,”少年垂首,再抬头已是满目哀戚,“奴自知相貌寻常,难以取信于人,可奴……奴的确是温四小姐房内下宠。” “奴自幼孤身漂泊,无父无母,自己给自己取了个混名唤作木容。三年前偶然救了温小姐一命,被她带回温府做了下人,偶尔得些赏赐,日子已是不敢奢望的好。” “奴本想此生终于安稳,谁料,谁料,”少年咬牙,一行清泪自眼眶中缓缓淌下,“那日温小姐醉酒,到奴的房中强迫了奴!” “温小姐清醒后便将奴收入房中,奴原本惶惑不安,温小姐却似乎并未在意。偶尔会到奴房中宠幸于奴。奴曾在红楼做过小厮,也算懂得一些房中术,以此取悦温小姐,日渐受宠……” 红楼便是所谓的花街柳巷之地。 “可奴终究是个下人,哪里比得那些大家公子艺貌双全,温小姐不过贪一时新鲜。” “失宠后,旁人妒忌我先前受宠,屡屡折磨,奴实在不堪其辱才出此下策……若能再度受宠当然好,若是不能也不过再过回先前的日子,没想到温小姐……”少年神色黯然。 竟怒极了想活活弄死他。 此人的话与温景和颇有出入,必然有一人在扯谎。 铭衣思索片刻,抬头道:“你方才唤自己为奴,那么你的奴籍还在温景和手里了?” 像先前那个大白脸自称奴,是因为他卖身进了流光楼,整个奴籍都落在那里,没有人身自由。 而那个妈妈自称草民,则是因为她是流光楼的管事,不算奴隶,只算是流光楼幕后人的下属。 “是。”木容点头,惶惶不安地看着她,忽然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殿下,殿下,奴求求您,别再打发奴回温府了,求求您!不然温小姐一定会打死奴的!求您了,奴求您了!” 他涕泪横流,额头上的纱布因撞击又渗出鲜血,声音嘶哑,看起来甚为凄惨。 “求求您了……” “行了,别磕了。”铭衣摆摆手,“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么?” “什么?”木容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我说,你既已为我所救,此后便做我的人罢。”铭衣起身亲自扶他起来道。 “您,您不嫌弃奴脏?” 铭衣笑了:“怎么会呢,往事也非你所愿。此后,我只要你的忠心。” “是!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看着少年感激涕零激动难抑的模样,铭衣温和地弯了眉眼。 什么遇难少年被女子救了从此以身相许,两人共度一生的都不过是话本子里的故事罢了。 她留下他的目的,是为了解开疑惑。她自小从未出宫,那日那道视线却一直针对着她,引她前去那里,撞破温景和的事。 到底是谁?又为何这样做? 这个少年固然瞧着可怜,她却也不会尽信。在宫中见多了人心诡计,她自然不会傻到把不知底细的人放在身边。此人的身世她已着人去查,他说的真假一探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