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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徒府后院有一湖,霜寒未歇的初春时节,湖面只有零星枯萎的水生花草,湖边的种着的柳树,也只余下光秃秃的枝干,而柳树边宽广的庭院,则是府中聘请的乐师与买来的舞女练习的地方。虞小云站在湖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府中养的那几个舞女在乐师的伴奏之下翩翩起舞。  兴许是因为她几日前的话,莘氏有些担心她跑去学舞女的舞,故而她特地将人安排在了离她院子最远的地方,可惜左徒府虽大,可到底也就那么几个院子,她想来看看,任何人都没办法阻止她。  她虽然眼睛是盯着那起舞的人们,但心里却回忆起前世的事情。那个新来的舞女,会被取名为子兰,然后在宴会上诱惑了上大夫,成功的嫁给了上大夫作继室。虞小云的手无意识抓着垂下来的枯枝,还没来得及细想下去,就看到有婢女从小路走来,在庭院边叮嘱了正在看管歌女的管事几句话,然后几个歌女连着一边的乐师一起停下了动作,渐渐走远了。  虞小云识得那个婢女,那是莘氏身边的人,向来莘氏的吩咐,都是她传达的,为了让她不沾染这些陋习,这个母亲,真的很尽职啊。  “姑娘,今日天朗气清,若是想看舞,可以去乐坊。”那婢女感受着虞小云的目光,步伐加快,在走至虞小云面前之时缓了下来,到了跟前,她低着头,轻声说。  “那就去乐坊吧。”有枯枝从上方被扔到了自己的腿上,力道很重,好在这种时节,她穿的并不少,婢女看着那跟被折断的枝丫,心下有些忐忑,姑娘,当是生气了吧。  “你吩咐人备车。”枝头的枯枝冰冷的触觉还残留在指间,虞小云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婢女,声音也有些怒意。她生气了吗?眨了眨眸子,掩饰了眼中的那丝涩意,虞小云看着婢女有些慌乱的背影,抬起脚往左徒府的大门走去。  她并没有生气,她只是想遮掩住,那一刻被触动的心。  又开始了,上一辈子,她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莘氏的关心就体贴入微了。无论她如何蛮横无理,这个女人都在费尽心思的想要改变她。想要让她成为楚国一个才智俱佳,礼乐端正的宗女。但是怎么可能,那时候,她因为楚国境内的流匪被迫停留在这里,对所有的一切都很排斥,这个国家的所有的一切,在她心里都是不堪入目的,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要融入这里。就算后来,她喜欢了项凌云,她都没有想过要留下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改变主意的呢?  她看着地上,每一步,她都走的很缓慢,脚踏实地的感觉却依旧没有让她忘记上辈子的痛苦,当马蹄践踏于她的身上的时候,当莫大的痛楚席卷全身的时候,当浑身上下所有的知觉都消失了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可以报仇,可是最后坚持着让她意识清醒的,却是她的手心里,她唯一看见了的,却又抓不住的,他散落的发丝。她害了一个一直保护她的人,加深了他和父母之间的隔阂,让他的霸王之名毁于一旦;又让他因为她对这个国家的蔑视而死在了战场之中,那是一种她永远也料不到的死法,尸骨在她的面前被马蹄踏过,最后连他身上的盔甲,她都分辨不出来的死。  她重生而来,坚定地走了上辈子的那条路,来到了楚国。当她融入这个国家的时候,站在前世的高度上看待今生的这些人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个地方,有着夏国所没有的许多东西。  一个正真把她当女儿的人,会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人。  虞小云走的慢,她到左徒府大门的时候,车架早已备好。那个婢女连同平日出门都跟在她身边的兰芝一起,等候在一旁,显然是要跟着她一同去的。  “你跟我出门了,母亲身边照料的人够吗?”坐在马车上,虞小云问。  “夫人近日都在府中处理琐事,并不出门。”只要不出门,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奴婢跟着,楚国好斗,街头遇见仇家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事情屡屡发生,但凡有权有势之家的人出门,都是带了足够多的人手的。  别看虞小云出门只带了两个婢女,马车后跟着的那十几个护卫,可都是身强力壮且常年与人交手的壮汉。  车夫扬鞭,马驹起蹄,左徒府外出的车从这条街道缓缓驶出。路上的行人纷纷让道,天气清冷,行人虽不多,可也不算少,没人注意到蹲在街角挑着担子叫卖山间野味的小贩和来买货物的人交谈了几句,然后买家提着货物走了,而那小贩则站起身,挑着还剩下许多货物的箩筐走了。  那小贩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衣,头发虽梳的顺顺当当的,可是皮肤黝黑,和一般走街串巷的卖货郎没什么区别,只是此刻他挑着货物走过这条属于贵胄所居的街道,绕进了窄窄的巷子。这种地方一般是店家采办货物留的,作为商贩,他挑着东西过来送货,是极正常的事情。当然,这正常是在外人看来。  那小贩敲开了们,给他开门的是个穿着干净,做下人打扮的青年男子,见到外头是他,有些意外的接过他挑着的货物,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  “主子在吗?”小贩走进去,亲自把门关好,才低声询问。  “在,不过你这一身,真的要去见主子?”青年挑眉看着他,目光里的嫌弃之意显而易见。  “那就麻烦你传达一下了,主子让我看着的人,今日已经出了府。”小贩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有些无奈。  那人得了答案,急急的穿过库房,上了楼梯,二楼最里头的一间屋子里,是他们的主子所居之处,推开紧闭着的房门,地上铺着暖意融融的地毯,如同猛兽身上的斑纹因为绣的整齐而有了端庄,那人跪坐于毯上,披着一身貂裘,正在矮桌子前看着手中的书卷,透着窗外清冷的阳光,可以看到案前的人容颜艳丽,虽然他身于雍容华贵之间,却带着一股山林野地里的洒脱自在的气质,身在此地,心却从来没有在这儿停留过片刻。  那人抬脚进了门,停在了被帷幕隔开待客的地方,他素来知晓这位主子的脾性,站在挽起了一半的帷幕之前,低着头安静的等待着,不敢进入半步。  “何事?”涂山博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却依旧将正在看的那一则消息看完了再抬头询问。  “木禾来了消息,左徒府的姑娘刚才出府了。”来人不敢犹豫。  “恩。”涂山博然放下手中的书卷,应答了一声,看着窗外的景色,思绪飘远。他动用了王后在楚国的人脉,虽然只是一方商人,可是有他涂山氏的财力在这里,这几日在楚国,很张扬。  他选择了一种高调的方式来到这个国家,是为了选出一位适合与夏国联姻的王室公子,这个方法有利也有弊。而如今的弊端,便是他不能去见他们夏国的小公主。  王后选择了让他来替公主选择,除却他的能力,便是他的身份。他是涂山氏的内定的族长后继之人,也是夏国王后的母族,于小公主而言,是长辈。但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小公主自己已经选好了。  涂山博然站起身,面色很不好。  他年长于小公主十八岁,又是王后的左膀右臂,故而对于姒小云他一点都不陌生,在他的记忆力,那就是个单纯善良的小丫头,自幼活泼可爱,最重要的是,她心里认定了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更改,就像当年,她兄长外出历练,王后忙于政,她让他帮忙寻找教习剑戈之法老师一样,完全没有给他一丁点儿拒绝的余地。  他大概知道小公主喜欢楚国这位公子的缘由,就像她自幼沉迷于兵书与剑戈之法一样,这是个生来具有将心的公主。可是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她沉溺的这个人,是位好将军,却不一定是能和小公主相互扶持一辈子的人。  或许,他该找个时间,好好会一会这个楚国上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