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河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出声道:“师尊说,你因修炼秘术,时常迷失心智,所以需要通过鞭打来唤回心智。”
“是啊,然后你跟师尊大吵了一架,你说男儿生于天地间,当有磊落情怀,只要有这一身豪情,那便是活过,没有必要为了性命而活得如此狼狈,如此生不如死。”说到这林子彦笑了一下,“你这人看似温和,实则冷漠,唯有对自己上心之人才会如此,我很高兴,你能为了我而失态愤怒。”
李星河:“当时是你劝住了我。”
“是,因为我不想死,没了最后的价值,天玄老人会杀了我的。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的死活,他会授我这门心法,不过是拿我当小白鼠,助他找出不足之处,以完善这门阴邪武功罢了。”
“我将玄门秘术用在那些人身上,并告诉他们此法可以长生不老,你以为这是为什么?”
对于玄门秘术这门心法,在当年,李星河就出言表示过自己的不认同,那次之后,他因此跟师尊争辩过很多次。
随着林子彦的话语,李星河的脑海清晰的浮现当年师尊在提及这门心法时所表现出的不自然。
瞬间,李星河脸上血色尽褪,到最后更是宛如白纸一般,一点红丝也不见。
见人这般模样,林子彦的心中,隐隐间竟有一种痛快的感觉。
他冷冷道:“当然是因为这个秘术本来就是为了长生而创的啊。”
话毕,林子彦又笑了。
笑得声嘶力竭,笑得肝肠寸断,笑声犹如血海深仇,魑魅魍魉,犹如兀鹰,徘徊盘旋在宫殿上,令人望之,心胆俱裂。
夜长风淅,四下死寂无声,月光清寒,照得四周,如霜覆白石,冰冷无温。
而更衬得林子彦笑声中的荒凉。
笑声苍凉,与眼中的空洞交织。
李星河惊讶于林子彦眼中的神态。
那双空漠沉静,宛若残梦惊起的眼眸。
那双绝望苍凉,宛若一匹重伤后的狼对月长啸的眼眸。
“七师弟。”李星河不由出声唤道。
林子彦闻言一怔,似是被他的呼唤惊动,姿式不变,目光不由自主缓缓移动,慢慢落入李星河的眼底。
浮云聚散,风雨如晦,凄落与悲喜,心痛与不解,俱在其间。
一瞬之间,林子彦神清智醒。
那些往事,不过是场做了五年的浮生大梦罢了。
“你以为天玄那个老匹夫为什么会收我为徒?心疼我?可怜我?”林子彦自问自答,“都不是,他所看上的,不过是我这副病躯,我生来带病是他最好的掩护,当年他以为我治病为由,要走了多少武林人士,你可还记得?”
这些都是光明正大之事,李星河自是知晓:“那些都是恶徒。”
“是啊,你说的对,那些人都是恶徒。”林子彦又笑了,一笑即收,“所以天玄将他们刨心挖肺,抽干他们的血液,以最残忍的方法折磨他们都成了名正言顺,残杀同类,不仅没有被世人讨伐,反而还得了世人的称赞,江湖中人甚至视之为楷模。”
李星河张了张嘴:“这不可能,师尊当时说了,他只是要那些人试药罢了,他这么做是为了……”
“是为了治好我的病。”林子彦接下李星河的话,继续道,“当年他在武林同盟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请求各大门派掌门,如果有罪大恶极者务必都交给他处置,他说他想治好我的病,但他也没有把握,所以他需要有人为他试药。”一顿,林子彦赞叹道,“多精妙的一招啊,仅此一着,便有源源不断的小白鼠往他的实验室里去,他不仅不用背负草菅人命的骂名,还得了好师傅的名声。”
李星河摇头:“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三师兄你是没有见过,师傅将药给那些人灌下,然后再让我以秘术心法灌入他们的体内,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苦苦挣扎。”林子彦眨了眨眼,用最温柔的声音继续道,“还有一些人,明明还没有断气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肚腑被刀划开,心脏被活生生地取出来,只为了观察药性对心脏的影响情况。”
李星河闻言几欲作呕,他已不想再听,师尊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可就在这时,林子彦又说话了,他出口的声音一反常态的清淡温和。
“那些人的作用根本就不是试药,而是炼药,玄门秘术也根本不是一门武功。”
“你所熟悉的内功心法只是秘术的其中一部分而已。”
“以至刚至阳之人的全身血液为引,秘术搭配秘药,便可成就长生不老之态。”顿了顿,林子彦突然又发出低低的笑声,问道,“师兄可还记得自己的出生时日?”
李星河不解望去。
林子彦迎着李星河的目光,故意用温和的语气扬声讲着话,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实体化了般,欲将李星河死死缠绕起来,层层叠叠,勒得他几近窒息。
“你就是那个至刚至阳之人啊,你以为天玄老人为什么会收你为徒,你以为他为什么从小就护着你,因为你便是他长生计划里,最终那个被推上高位的祭品。”
“而墨无书,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才会下手杀了你最敬爱的师尊。”
“可你却不知图报,反而联合他人,害得他葬生火海,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