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柏勋目光平静又悲凉的看着她,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像是蕴含着比海还要深的缱绻。好像想要在这一刻,把她的容颜永远刻印在骨子里。
她摆摆手,朝他露出一抹清浅的微笑,说:“去吧。”
司柏勋只好说:“那我一个小时后再来接你。”
“好。”
余笙目送司柏勋挺俊的背影消失在绿荫中,她拿出准备好的皇冠戴在墓碑上。
她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半个身体都靠在墓碑上,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小意,请你原谅妈妈隔了这么多年才来看你。这是妈妈答应给你做的皇冠,你喜欢吗?上面的钻,妈妈攒了好多年呢。我们家小意啊,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
“小意,妈妈一直很爱你,从来不曾讨厌过你,从来都不曾……”
“对不起,妈妈是个软弱无能的人……妈妈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那么孤单无助了……你告诉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恨过他,是妈妈对不起他……如果有来生,妈妈一定会好好珍惜爸爸。妈妈好困啊……是你来接妈妈了吗……”
渐渐的,余笙阖上眼……
不知道多久后,绿荫葱茏的山里间传来男子颤抖而哽咽悲恸的呼唤声。
“笙笙!”
男子怀抱中的纤瘦女子的身体逐渐变凉僵硬,这个钢铁铸就的伟岸男人终于掉下一滴泪。
“笙笙,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如果有来生,我绝不放你走!”
……
漫长的黑暗过后。
头痛欲裂中,余笙倏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脸色苍白的坐在床沿,扶着心口,心口、背脊和额角已经是虚汗淋漓。
脑中短暂的空白过后,她起身赤脚走到房间里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
她几乎是寸头的短发,稍显英朗的一字眉格外醒目,星眸灼灼,唇红齿白的模样,好似刚入高中的学生。
身后是一间装扮得喜庆洋溢的婚房。
红艳艳的床单被褥和大大的喜字,映衬得整个房间透着温润的红光,她的心口一下就被提起来。
余笙掐了掐自己的脸,又扯了扯头顶寸长的短发,尖锐的痛感传过来,她才敢捂着跳得越来越快的心口确定自己真的重生回到十六年前,她刚嫁给司柏勋的时候。
前尘往事,纷至沓来。
她的孩子,她的家人,她备受病魔折磨得自尊全无不堪重负的人生
想起往日的挫败与不幸,她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脸几欲嚎啕大哭起来。
压抑,悲恸,痛楚,极致的委屈与苦楚,似乎都想在这一刻倾泻出来。
脚步声响起,房间的门被推开。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来人见她在哭,声音里不禁带着些许低沉的愠怒,“若是千万个不愿意结这个婚,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申请离婚,然后送你去省城坐飞机回帝都。以后你爱干嘛干嘛,是死是活都成,我再也不管你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余笙抬起头看向他。
逆着光,她看到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口的司柏勋。
他穿着藏青色的衬衣,没打领带,领口的两粒扣子解着,露出浅麦色的锁骨。
肩宽腰窄,衬衣收进西裤中,双腿修长,笔挺有力,充斥着极为锋利霸道的魅惑感。
司柏勋周身释放着一股凌然又清贵的气息,眸光熠熠的凝视着她,那双如黑曜石般令人沉醉的眼眸扩散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余笙泪水涟涟的看着他,许多许多的话,哽咽在喉说不出口。
耳畔。
还回响着她前世最后说的那两句话,若是有来生,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眼前这个对她专注霸道又包容柔情的铁血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