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有一个传统……

“你个臭丫头，养你上学你就不能给我争点气吗？不吃馒头还要争口气，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一旁低着头瞟着别处的不上心模样更加惹人气愤，看着这样的女儿，黄妈妈气不打一处来，“黄玲！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黄玲手里啥也没有，她的目光下意识追到她妈手里，接着丝丝害臊和点点愉悦同时涌上心头。

“你考这么几分，你乐什么？你有什么可乐的？你成绩能有人梁丫一半我就去给你爷爷奶奶烧香了！你考这点分想气死谁？”黄玲不愧是黄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睁眼闭眼想啥她妈不喘气都知道。

“什么一半！梁丫虽然考了第一，我和她也只是差三百四十九分好吗？再说，我是她小姐妹我怎么不能高兴？”黄玲在她妈的瞪视下，嘟嘟囔囔继续道，“我本来成绩就差，你不是早说过……让我去兰埔卫校学什么……什么护……”

黄玲半天想不出来，黄妈妈直接急了，把手里的东西往包里一塞，熟练地扭上了黄玲的耳朵，拽着黄玲往家快步走。

“妈！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哎哟……疼疼疼，轻点轻点！”黄玲眼尾瞥见街边的众人，禁不住红了脸。

禁不住红脸的不止黄玲一个，还有黄玲她妈。

“小玲又怎么了？”

“婶儿，消消气，小玲这闺女多听话懂事啊。”

“就是就是，女孩子本就是嫁得好才是最好的，学习有啥用啊，小玲长这么漂亮，以后准能给你找个好女婿回来。”

黄玲最烦她妈凶她时这群人插嘴，当即笑着回嘴：“叔、婶儿，我妈乐意揍我，那是关心我、疼我的表现。”

“你这丫头，就是嘴滑。”

黄玲抱着她妈的脸就要亲，母女俩推搡的画面引得坐着看戏的嗑瓜子群众全被逗笑了。

这是梁丫羡慕黄玲的地方。

黄玲会把那些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和歧视巧妙的带过，没有人会因为她的“过错”而尴尬或是产生难以言说的谣言。

梁丫靠坐在网吧收费的柜台一角，她歪着脑袋透过门缝看着在街道上打闹的母女和一群忽然开怀的陌生人。

那些陌生人笑得那样开心，似乎早已忘了他们刚刚还带着恶意和厌弃直接断定另一个女孩子如何的不知廉耻和没皮没脸。

“你羡慕她？”

突兀的话音刚落，梁丫的头顶就被一个巨影遮住了，接着一个高壮且由远及近的带来臭熏熏烟味的人双手压上她的头，并且向着她看着的方向假模假式的又望了望。

“你居然羡慕那丫头？”

梁丫懒得跟这个极为幼稚的人拌嘴。林海比秤砣还重的双手硬生生压弯了她的脖颈以及她的腰，她被迫蜷缩着上半身，最终还是憋不住翻了个白眼以示敬意。

“丑小丫，你说你坏不坏，你那小愣子朋友你也信？再说……你躲我怀里能躲一辈子吗？”林海恶趣味的又用了些力，看着某人又被自己压弯了一截，心情又好了些。

他嘴里的话倒是没停并且续的很快，几乎没有让人可插话的余地：“丑小丫总要长大的。长大才能变成白天鹅，你这只丑小丫待在我这赖着不走。”

“我跟你说句实话，我这个人特别爱吃鸭脖，难不成你是想让我把你养大，接着送你进熟食店？”

梁丫闭上眼睛，她尽量放轻声音且不带任何怒意地转了话题：“黄玲喜欢你，尊重她一点，也别他妈装傻。”

头顶的力道一分没减，更可怕的是林海似是被按了奇奇怪怪的按钮。

“丑小丫。”“丑小丫。”“丑小丫。”……

疯了似的林复读机海不负众望的让梁丫额角的青筋再次直跳，近乎忍成“忍者神龟”的梁丫再次抿着嘴角快速咽下嘴里不停翻涌的火气。

前几天是林海生日，玩得熟些的朋友都像模像样送了礼物。梁丫自己攒的所有钱全用在了包网吧的包间上，所以一毛也不想拔的梁丫便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声情并茂地说了个故事，故事名叫“丑小鸭”，更是在结尾时美其名曰：限时礼物。

时髦、潮流、高端大气上档次。

尽管自那天之后，所有人都开始跟着林海叫她“丑小丫”，表明她的人生只有一次的礼物的忽悠话没能成功。

但梁丫并不后悔，只要她没把钱花在不该花的地方，被叫“癞”她也觉得什么。

一个称呼而已。

她还不喜欢梁国栋呢，不还是要跟他姓？

刚开始梁丫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总归一句话：世事难料。总有人会靠着城墙脸皮打破毫无破绽的心里建设，比如：林海。

白天的网吧本就吵闹异常，昨晚因为想了一晚上的事情，她没睡上一点觉，她现在只想让林海闭嘴，然后安静歇歇脑子。

“你今天不上晚班了？”

林海长长的“嗯”了一声，“嗯”出的时长能被人按在脚下打半小时。“半小时”过去了，他才慢半拍地解释：“再上晚班，你孩子的打胎钱就该准备了。”

被摆弄太多次的梁丫配合着被言语调侃，但这一次林海的呼吸声却越来越清晰可闻，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紧跟着便猛地睁开眼睛。

梁丫不知道当下的场面算什么，她和低着头的林海面对面，呼吸相闻却没有暧昧。

可能是被梁丫眼也不眨的表情惊到了，垂在梁丫额侧的发丝轻轻晃动，梁丫觉得有些痒……又有些臭。

她微蹙着眉拂开那些不属于她的发丝，语调没有什么起伏：“你好臭。”在林海笑容扩大之后，她报复心极强地揪断了林海一撮发尾的几根发丝，随即十分温和地威胁了一声，“黄玲是个好女孩，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