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雨跟上了那公子一道,进了清晏楼。只见楼里热闹非凡,笙歌曼妙,人潮喧哗声里,故人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快速穿梭在群人里。他矫健平稳快速直奔了目的地,穿过屋宇直向后院走去。 “段哥哥。”花小雨不顾身旁侍女的疑惑,直意追上了段逸云,但他速度太快,花小雨只得出口唤他一声。 段逸云闻声不禁身形一顿,回眸看向花小雨。此时的他正站在门框内,身外便是仙草芳美。恰好香炉升起一缕烟尘,更是朦胧了他的眉眼。但见此人身形单薄,眉清目秀俊美如斯,况且气质出尘教人不忍染指。 段逸云先是一愣,盯着花小雨喃呢道:“小雨……?” 小雨笑着走向他,答道,“好不巧啊。知道你退隐良久,不想到能在此相逢。” 段逸云也笑,段家也是颇有名望的大世家。不过惨的是南齐易主之后拒绝为新帝某事惨遭变故。所幸的是,段逸云恰逢身体不适在清虚子处静养才免遭此劫难。 一日之间段家销声匿迹,唯留下早已断了城市烟火的清虚子以及彼时尚且年幼的段逸云。 段逸云显得有些着急,他回头看了下身后的庭院,但仍是放心不下花小雨。 “你为何会在这里?”他问道。 “同大师兄一起来的。”花小雨笑着回答,她与段逸云多年未年,自然有些害羞,举起广袖半遮了来。 “哦?”段逸云皱了皱眉,“朱萸先生也来了么?” “是的。”花小雨点了点头,而此时翠珠与红袖也一道赶来,见到段逸云竟然惊讶的一屏气息。 段逸云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本还显得有几分的着急的面庞,竟生出几分落寞。花小雨将他神情纳入眼底,但又不敢妄自揣测。只是隐约觉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竟有几分寂寞。 段逸云转过了头,看向庭外落英,纵然枯枝落叶衰败,但也有幽兰清香。他白皙纤长的脖颈,线条柔和的轮廓,与枝上寒霜两相呼应。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么?”良久,他开口道。 “是。”花小雨答道。 小雨见他眼波流转,应是刹那前思绪在心上的回转。他笑了起来,柔软的双唇间呼出一口白雾,缥缈的颜色掩盖了细不可闻的叹息。 “那我带你逛逛吧。”段逸云道。 翠竹红袖面面相觑,最后笑道,“那姑娘就和段公子游玩去吧,我们会回去禀报朱先生的。” “有劳了。”花小雨点头答谢。 翠珠红袖答完便快速离去了。段逸云领着花小雨走过来时的路,一路穿过清晏楼又回到冷清的街道上,不知何处而来的寒风惊动了枝上栖鹊,也穿过他翩然的衣袂,袖袍下那只白皙的手正紧握成拳。 “你不去见要见的人了么?”花小雨走在他的身侧,抬头看他面色煞白。 “我欲见之人,非欲见我之人。”段逸云一愣,才发觉自己疏离了花小雨,也便讥笑着答道。话语间多是自嘲之意。 “那人和大师兄有什么关系么?”花小雨见他得知朱萸也在此地之时,便变了脸色,猜想他所说之人难道有着密切的关系? “并无关系。”他答道,随机又补充道,“可将来就不一定了。” “不是很懂……”花小雨犯了迷糊,她见朱萸独行多年未曾有过一朋半友,且为人处世也多孤冷,为何会和未知的人惹上关系? “这世上无奈之事无非是错付请衷,亦或是两两相忘。”段逸云自言自语道。 “男女之情我不甚懂,错伏情衷不过是缘分未到。而若是以心相知,又如何能相忘?”花小雨问道。 段逸云没有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逗趣道,“未曾想过你我都尚且年轻,却在此处讨论莫须有的男女之情。” 花小雨识趣,知道他是不愿再讲下去,也是也沉默了起来。行至一半,段逸云突然开口道,“你也到了婚龄,可有合适人选?” “怎么你和师父一样,总想着把我嫁出去。”花小雨皱眉。 “三爷爷年事已高,自然挂念你的终身大事。”段逸云笑道,此时面上已是云淡风轻早已找不着一丝阴霾。 “可我并不想早早成家。”花小雨摇头道。 “莫不是有了心上人?”段逸云眯眼问道。 花小雨顿了一下,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思量间,段逸云便细声问道,“难不成……是陆翎?” 花小雨当机立断地摇头否认道,“段哥哥多想了,我不过一介孤女怎敢妄想陆师兄……” 段逸云看花小雨的面上始终挂着笑。他曾寄宿在三爷爷清虚子处,与小雨陆翎都有过一段竹马之情。想当年他们二人极为默契,也许是相处的久了,相貌也有些许相似之处。况且哪有少年不怀春,清虚山上并无适龄少年,难免产生男女之情。纵然常年跟着清虚子修习,过的是禁欲般的生活,但情这一物总叫世上痴男怨女以身相许。段逸云见花小雨面色寻常,并无异样,只怕真是自己多虑。 “你是明白人……”段逸云淡淡地说。这也是件好事,他在心里默念道。 花小雨和段逸云相视一笑,话题又归为寂寥。从未想过故国他乡遇故人,却是相对无多言。清虚斋的日子向来是样板式的,十年也如一日。只是这繁华武州城,却从来不是如此。段逸云这些年的经历,也自然是花小雨不敢妄自揣测的,亦没有勇气再去猜他眼底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