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用我介绍了。”严金波拉着我的手,“小枫,咱们姐妹真是有缘。” 我把头扭过一边,深怕她看见我脸上的难堪。 “泽,你猜我和小枫是怎么认识的?” “我猜不到,你说说。” “有次小枫被贼偷了钱包,我正好路过就帮她去追。幸好那小偷是个小个子,才被我俩抓住,他的裤子差点被我俩扯掉。从此啊,我俩就成了好朋友。” 严金波眉飞色舞地讲着我们初识的故事,我转过头看着她,她下巴有一处伤疤,她帮我拿回钱包时被贼划伤的,伤疤有两公分长,她上再多的粉也盖不住。 我心里酸酸的。 “你有没有受伤?”向泽的语气有些着急。 我望向别处,他的关心不属于我,我的自怜自哀不想让他看见。不经意间瞥见他正看着我,眼眸深深。 我和严金波离得近,一定又是我的错觉,在他面前我似乎特别的自欺欺人。 “我被划伤了一点,没关系的。只要小枫没事就好。” “东西被抢,应该报警。你们女孩子追上去是逞能。以后不要这样了。”很明显,向泽生气了。 自己的女朋友因为逞能受伤了,他当然会生气、会心疼,如果我不喊抓小偷,严金波就不会来帮我,就不会受伤,他心里怕是怪着我吧。 我低头,咕哝一声:“对不起。”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泽管家。我们可以坐下来了吗?小枫还没吃饭呢。”严金波拉我坐下。 我想走,但是突然走的话,严金波会怀疑的,所以我不但得留下来,还要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向泽将一盘挑好刺的红烧鱼转到我面前,“这些没有刺,吃吧。” 我下意识地推开那盘鱼,“不用了,我……” 向泽打断我的话,“小的时候,小枫爱吃鱼,却经常被鱼刺卡到,奶奶很生气,不让她吃。她经常跑到我家,叫我做鱼给她吃。每次我都把刺挑出来,才给她吃。” 严金波咯咯笑起来,撒着娇说:“我也怕鱼刺,你也帮我把鱼刺挑出来我才吃。” 向泽轻笑,“好,我也帮你挑。” 他俩的笑容那么相似,暖暖的,让人很舒服。 般配。我的脑子里忽然就冒出这两个字来,不禁吓了自己一跳。向泽总说我幼稚、不成熟,他觉得我与他不般配的吧。 “金波姐你吃吧,我不吃。”我将那盘没有刺的鱼肉推到严金波面前,就让我再幼稚、不成熟一次好了,他挑的鱼我再也不要吃。 严金波奇怪地看着我,我如坐针毡一般难受。 “小枫,你不要以为泽给你挑了盘鱼,我就会吃醋。你和泽从小就是邻居,他就像你的亲哥哥一样,照顾你是应该的。”严金波将那盘鱼推过来,似是不确定,又问向泽:“你说是吗?泽。” 我看着向泽,我也在等他的回答。 向泽看着我,不发一语。 沉默就是默认吗? 我在你心里真的就是妹妹一样的存在? “我没有哥哥!我不用谁照顾!”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严金波皱着眉,向泽没有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才发现不妥,我恼气会让严金波起疑的。 我低着头,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调整了半天气息,才用极尽平缓的语气说:“不好意思,我今天被我妈骂,心情不好。不是故意针对你们。” 我自认为最合理的借口好像仍然没有解释得清我为什么突然的生气,谁也不说话,房间里安静得只有我戳碗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严金波打破沉默说:“我怎么忘记了,小枫现在可厉害了,吃刺再多的鱼都不会被卡到。泽,小枫长大了,不用你帮她挑鱼刺了。以后,你帮我一个人挑鱼刺就行了。” “吃饭了。”向泽说。 “小枫,泽从小都这么无趣的吗?”严多波靠近我问。 我扒一口饭在嘴里,不知如何回答严金波。又扒一口饭,直到嘴里塞得满满的,现在好了,不用我说话了。 “吃慢点。”两个声音同时说。 我用力的嚼着嘴里的饭,我多么希望有什么借口可以让我马上离开。 因为吃得急,嘴里的饭并不容易咽下,严金波倒一怀水给我,我喝了一大半才把饭咽下。 我深怕再坐下去又说错话,突地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我推门跑出去,严金波在后面叫我,我不禁加快了脚步。 向泽竟然是严金波的男朋友,这叫我情何以堪?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我把它塞进包里,我想静静。 路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一个卖花的大妈说:“小姑娘,你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手机响个不停,快接吧,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额头升起三条黑线,大妈,你想像力真丰富,手机响就一定是男朋友打来的吗?再说了,我那顶多算是暗恋,其实,我没有男朋友。 “小枫”。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我以为听错了,回过头去看。 向泽正朝我走来,蹙着眉,步履匆匆。 我下意识的扭头就跑,我不想见到他,至少现在。 “小枫。”向泽追上我,把我拽过去面向他。 “放开我!”我用力也挣不开他的手,气得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他闷哼一声。我今天穿的是尖头中跟鞋,显然把他踢疼了。 “小枫,你的鞋子里藏有暗器!”向泽疼得嗤着牙,还想贫嘴。 我瞪着他,一点也不觉得他讲的笑话好笑。 见我板着脸没有笑,他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个温和的样子,“感冒好点了吗?” “我不好!”我吼道,“关你什么事?” 我怒视着他,我只想把他赶走,我一分钟也不想见到他。他看着我,深邃的目光被一片灰色占据。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半天,直到他递过来满满一盒果脯,“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吃果脯吗?给你,新鲜的。” 我瞥向一边,“不要!” 四周空气忽然凝固,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终于,他的手慢慢地收了回去。 “你在新峰的工作怎样了?清洁的工作很累吧?伊圣总比新峰好,至少离家近。你为什么不留在伊圣,要去新峰?” 听他的语气似乎很可惜我丢掉伊圣教书的工作,难道他和我妈一样希望我继续留在学校,希望我嫁去张家? 我眼睛一酸,江小枫你是个自作多情的白痴! “我就是去新峰混日子!我就是不想努力!我就是不想奋斗!我妈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我答应过叔叔要照顾好你的。” “你就当我爸说的是废话,好吗?”我白他一眼,扬起下巴,“我要走了,麻烦滚开!” “小枫,不要这么不懂事!”向泽似乎对我很失望,眉头皱得很深。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我看着向泽,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口。如果他说是,那样我可以肯定他对我的好被我误会了,他仅当我是妹妹而已。 “算了,我何必为难自己。”我十分气恼,他已经有严金波了,我明明知道答案的,为什么还抱着幻想? “新峰的工作不如辞了吧。你想去高全的公司吗?” “难道我到高总的公司实习,你也和他打过招呼了?” 向泽点头。 我如梦初醒,难怪公司领导和同事都和颜悦色、耐心细致地教我,同学们都说我找到史上最好的实习单位,原来是他给我开的后门。 可是,向泽,你既然不喜欢我,就没有权利对我这么好。让我误会了谁负责? “向泽,拜托你做好事前,能不能先问问别人同不同意?” 向泽怔愣愣地看着我。 “我的工作我自己找,你以后都不要管我了,好吗?”我几乎在乞求他。 在错误的爱情面前,不清不楚、缠缠绕绕太累,快刀斩乱麻是最适合我的处理方式。 我以为他又要说我不懂事之类的话,然而他沉默了半天,只回了我两个字:好的。 他甚至没有说一声再见就走了。 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喊道:“什么时候把你的花拿走,我家摆不下了。” 他没有停住脚步,也没有回头,他说:“等有空我再找你。” 我转身朝最近的公交站台跑去,眼睛被一股雾气笼罩着。拿走吧,不是我的东西统统都拿走,一点也不要留,一点希望也不要让我看见。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回到家的,脑子里乱轰轰的,像梦又不是梦,整个人如游魂一般飘到家。 “小枫,你怎么回来了?”表姐居然在我家。 “姐,你哭了?”。 表姐抹了一把红红的眼,“你帮我劝劝建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人还在盛世喝酒。明天是他们医院副院长选拔面试,可怎么办啊?” “知道了,姐,我去找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