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侯二公子陆云端的到来虽然引起了不少关注,但毕竟活在只是旁人的闲话里的人,太太小姐们一番讨论后就抛之脑后,又开始了新的话题。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就比如蒋家大小姐蒋凤娇。路云端的事情在夫人、小姐中口耳相传,蒋凤娇也不免有所耳闻,在听说那建宁侯二公子可能是要向她提亲之后,立马急的团团转,那可是个天煞孤星啊,若是祖父祖母允了这婚事,那不是送她去死嘛。她连忙去找崔氏想要问清楚事情真假,可崔氏忙着待客,一时不得空。蒋凤娇平时跋扈,并没几个知心好友,这时连个可以商量的人也没有,正待发火,身边的丫鬟看惯了她的脸色,怕被牵连,蒋凤娇发起火来可是不管你有错没错的,立即提议道“小姐如有什么烦心事,不如找炣表少爷商量商量,他对小姐的事最是热心了。”怎么把他忘了?蒋凤娇心想,炣表哥是舅舅家的次子,自小就像是个跟屁虫似的极爱缠着她,虽然自己时常嫌他烦,但是炣表哥无论如何都是站在她这边的,说不定真能想出什么办法。于是立马吩咐丫头去叫炣表哥来花园一见。 这边慧秀吃饱了,正津津有味的听着王太太说的第十七个猛料,却见绿菊(慧珍的大丫鬟)悄悄走了来,附在蒋氏耳边轻声说些什么,蒋氏听完脸色就有些不好,狠狠的瞪了绿菊一眼,原来是慧珍躺了几天,正觉烦闷无趣,听到外面丫鬟聊天说起今日场面如何之大,来人如何显贵等等,想到难得碰到这样的盛事,便挣扎着一定要来看热闹。周嬷嬷自是拦着的不让的,但作为蒋氏嫡女,慧珍并不惧怕周嬷嬷,撒娇撒痴的一定要出来,周嬷嬷却坚持大夫吩咐的这几日一定要静养,于是就慧珍就恼了,周嬷嬷怕她闹起来,便叫绿菊过来请蒋氏的意思。 蒋氏一时为难,总不好抛下三个女儿独自回去安抚慧珍,若是不理,又怕慧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闹起来。慧珊见母亲为难,便轻声询问缘由,蒋氏见慧秀、慧芸也好奇看她,索性轻声和她们说了一遍,慧珊就道“不如我回去劝劝二妹,我的话她还是听的,这席上母亲走了怕是不便。”这时席上已经有人看了过来,听别人的糗事自然是无所谓,但若是自家女儿如此不知轻重被传了出去,可就难看了。慧珊回去倒也可以,只是大姐极是注意慧珊举止,若是被她知道慧珍如此任性,怕对连家女儿的的印象都会打些折扣,要是影响到慧珊的婚事,那可就大大不妙了。慧秀见蒋氏一直沉吟未语,估摸着蒋氏是不愿慧珊回去,便索性提出由自己回去。蒋氏见慧秀这几次颇有些急智,早上还为慧珊解了围,她回去说不定能劝下慧珍,再者慧秀还是一个小女娃,并不会引人注目,便痛快允了。慧秀先招来绿菊,让她快步回去,与二姐姐说四小姐听了很多奇闻趣事,马上回来说与二姐姐知道,让二姐姐稍安勿躁。蒋氏听了暗暗点头,慧秀这才起身,带着金桔由丫鬟引路回客房去了。大蒋氏询问了几句,蒋氏道慧秀年纪小坐不住,便允她先回去休息了,大蒋氏也不再多问。 回去的路上,金桔知道缘由,便想快些赶回去,慧秀却是慢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还道要去逛花园,金桔急在心里,当着带路的丫鬟也不敢表露。到了花园东角,那丫鬟看慧秀不过是庶出姑奶奶的庶出女儿,又见她年纪小小很好欺负的样子,不耐烦领着她到处闲逛,毕竟自己忙了一天,也想休息休息,便道“姑娘恕罪,奴婢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就领姑娘到这里罢,穿过这条路,再走几步便可看见一个建在水边的亭子名叫忘忧亭,从那直走便可见着客房了。”金桔听闻就要上前分辩,却被慧秀拦下,慧秀道“既如此,多谢姐姐一路相送了,姐姐忙去吧。”金桔见那丫鬟走后气道:“那贱人分明是托词,哪有什么事要做,必是见姑娘是庶出才敢如此轻贱姑娘,姑娘如何不让奴婢拆穿她?” 慧秀老神在在的道“哎,你当我不知道她的心思吗,只是世人皆是拜高踩低,我们在蒋家既是客居,也呆不了几日,就当没她这个人罢了,又何苦与她争执呢。”金桔道“姑娘真是好性子。只是...”慧秀忍不住见金桔还不甚明白,便接着道“我知你是为我好,只是我一个小姐和她一个下人计较,没的失了身份。再者本小姐我还不耐烦看她那敷衍的样子呢,咋们两人一起逛花园说说话不是更好。你放心,你们小姐也不是好惹的,我连那蒋家大小姐都敢损,难道害怕了一个丫鬟不成,只是不值当罢了。”想了想又教育道“你以后跟在我身边,万事都要沉住气,多动动脑子,就像刚才你是不是在心里质疑我到处闲逛,不快点回去安抚二姐姐?” 金桔疑惑,便问出声来“难道这还有缘故不成?” 慧秀装的高深莫测道“自然是有缘故的,我一个小姐,若急急赶回去,不免叫人多想,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若是让人知道二姐姐任性胡闹,岂不是丢了连家脸面。这样徐徐走来,众人只当我是闲逛罢了,我又已吩咐了绿菊先行一步,必能安抚二姐姐一阵子的。再则嘛,我也确实想要闲逛啊~。”最后一句带了调笑意味,金桔一下被她逗笑了,之后便正色道“自那次事情之后,我就知道姑娘是个有主意的,金桔日后必定都听姑娘的话,不敢有疑。” 慧秀漫步园中,只觉得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古话诚不欺我。蒋家这院子真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走近了又发现别有洞天。两人行了几步,却听前面有人说话,似是蒋凤娇的声音,而且还有男声,当下对了下眼神,金桔原劝慧秀绕路走,慧秀确实在好奇,便仗着身量小巧轻轻靠近偷听。金桔无奈,只得配合望风,并且收回心中赞慧秀成熟稳重的话,这明明就是一个无知小童的样子嘛。 原来前面就是忘忧亭,蒋凤娇正和她的炣表哥商量建宁侯府二公子的事,蒋凤娇垂泪道“表哥,若是那天煞孤星真是来向祖父祖母提亲的,可如何是好?”那表哥极是心疼的样子“表妹别哭,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嫁给那等克妻之人的,不如我现在就请我母亲去提亲?”蒋凤娇却不领情,傲慢道“提亲?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想要娶我,我可不要,我已有心上人了。” 那表哥震惊又受伤,道“表妹你...是谁?你的心上人是谁?” “告诉你也无妨,便是我大姑母的嫡次子张其谨。张家可是世代书香,谨表哥又极是出类拔萃,我母亲已经在为我筹划此事了。”慧秀想不到今天还有大发现,原来崔氏和蒋凤娇也中意张其谨,怕是她们已经知道了蒋氏的打算,怪不得一直出言为难慧珊姐妹。 那表哥原是站着,这下却似泄了气般坐了下来,难过道“既如此,表妹怎么不找你那出类拔萃的谨表哥帮忙,反而来找我这没用的人。” 蒋凤娇一贯都是被炣表哥哄着的,那受得了这般冷语,当下道“你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帮就算了,何必说些风凉话,反正是我命苦...”心中委屈更甚,却是嘤嘤哭了起来。 那表哥一见她哭了,立马慌了神,忙赔不是道“是我不对,表妹你别哭了,表妹你放心,表哥定会想办法的,为了你,表哥命也可以不要的,大不了我与那姓陆的拼了,也绝不叫你损伤半分的。” 蒋凤娇似是信了,停止了哭泣,红着眼看着那炣表哥,问道“真的?你真的什么都愿意为我做?那我等你消息咯。” 那表哥被她看了这一眼,只觉将身家性命都交给她,任她玩弄也是无悔的,再三保证一定帮她想办法。蒋凤娇得了他的保证,便不欲与他再废话,没说几句就走了。那表哥一直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到完全看不见了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