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秀见他们都走了才敢冒头,转头见金桔一脸谴责的表情,只得撒娇道“好姐姐,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金桔见她知错,便也见好就收,含笑道:“就饶了你这次”又好奇道:“刚刚表小姐都和她那表哥说些什么?我站的远些,又要帮你望风,都没听清。” 慧秀自然一一道来,金桔这才知道,原来蒋凤娇以为建宁侯二公子是要向她提亲,情急之下找了表哥前来商量,但是她的心上人却是大蒋氏的二公子,叹道“怪不得表小姐一直找咋们连家的麻烦呢,不过她若是嫁给建宁侯二公子,也太可怜了些。” 慧秀却不这么想,刚才席上都是些长辈,没有她说话的份,现在终于可以一舒己见:“我觉得那建宁侯二公子才是真真可怜呢!” 金桔奇道“这是为何?” 慧秀解释道“听席上那些太太们说,那建宁侯二公子虽然已经死了两个妻子,只是第一个却是幼年订的娃娃亲,女方还未过门就失足落水而亡,这实在不能算他之过。他还给了她一个名分,让她有香火可享,算是有情义的了。而第二任妻子是难产而亡,当时他还在战场上,怎么又能算是他害的呢?至于那焦家,仅因为一个和尚的话,就要逼他退婚,让他承受克妻之名,他也并未追究,亦算是有风度了。这样一个有情义有风度的人被人如此非议,岂不是可怜吗?” 金桔反驳道“可是普元大师都说是他命中带煞,才会克死几位夫人,普元大师的话又怎会有错呢?” 慧秀因为是现代人,本来是不信这些鬼神、命格之说的。但经历过穿越重生,也由不得她不信。只是慧秀前世是孤儿,大人们都说是她命硬,克死了父母,小孩们也因此都欺负她,孤立她。这次听闻陆云端的事,颇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故而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起来:“普元大师虽是得道高僧,但也是人,人怎么就没个看走眼的的时候啦?就算他说的是真的,这也不是那陆云端的错啊。要怪也应该怪老天,怪造化弄人才是。何况这世上无奇不有,说不定哪天他也会遇上一个有缘之人,与之白头偕老呢。” 金桔见她越发口无遮拦,忙阻止道“姑娘说什么呢,连老天爷都编排起来,快向老天爷赔不是...”说着便神神叨叨的拜天拜地,求神仙原谅。慧秀知道这是古代和现代的代沟,当下也不再多言,只说二姐姐怕是要等急了,拉了金桔赶紧回去。 待人走远了,却有一个二十出头的英俊男人从假山上跳下,这人便是她们口中的陆云端了。因为他的事情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母亲日日在家中叹气,见着他开口便是“我苦命的儿啊...”。故交好友也都刻意关心他,甚至连皇上都垂问此事。陆云端实在不胜其扰,故而起了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的打算。正好青州有一同知空缺,陆云端便立刻请旨前往,只是一件,他原就是正四品,那青州府同知却只是正五品。母亲知道后极力反对,竟要入宫去找太后(太后是建宁侯夫人的姐姐),幸好皇上后来下旨保留了他正四品上骑都尉的官职,母亲这才作罢。 来时路上母亲万般不舍,想到有一故交正是苏州知府蒋家的老夫人,同在江南自然要相互关照,便准备了厚礼命他前来探望。巧的是,蒋老夫人正在过五十大寿,他便顺势前来贺寿。来的府中,蒋知府待他十分客气,其他宾客更是极力奉承。但陆云端原是武将,并不喜这般互相吹捧的场合,酒过三巡后,便以不胜酒力为由提出要出来散散。苏知府也不强留,派人领了他来花园走走,路云端不喜有外人跟着,便遣了丫头下去。刚找了一处好地方想要小憩一会儿,这时却有人前来,就在假山后面的亭中。他原想悄悄避开,可更叫人想不到的是他们竟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故而少不得要留下来探听一番了。 原来其中一人是蒋知府的孙女,竟是因为担心自己要娶她,叫她的表兄帮忙想法子。陆云端听得此处,只觉可笑可叹,他堂堂建宁侯府二公子,四品上骑都尉,竟被那女子说的如此不堪,活脱脱一个要强娶人女的无耻之徒。而他克妻的名声,竟这么快就在江南传开了,自己一个无心之举,竟引来这般无端揣测,看来即使身在江南也避不开这纷扰。 正伤感间,却听见一清脆童声道“我倒是觉得那建宁侯二公子...”,呵呵,今日可巧了,又一个谈论自己的,看来自己俨然已经成了别人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了。原想不过又些恶言猜测,没想到这小女娃却是为他鸣不平的。不仅有理有据的指出前两个夫人之死非他之过,而且还敢质疑普元大师的批语。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这样坚定地站在了自己这边!就连母亲,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也只得相信了普元大师的批语,默认是他命中带煞克死了几位夫人。更有甚者,还担心他会克其他相关的人,不少胆小之人都因此避着他、防着他。就连自己,心中也想过,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娶了她们,才会害死她们?他并不是一个软弱的的人,但面对连番打击和众人的质疑,心中已是妥协,也许真是自己命中带煞,害人害己。 但是今天,却有一个小姑娘不理世俗的看法,认为一切都不是他的错,而且还说高僧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说他也可能会遇上有缘人,拥有幸福。这对陆云端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震撼。想不到他一个大男人还没个小女娃有见识,是啊,他不该逃避的,就像她说的,也许一切会有转机呢?这世上的事本是无常,便是那普元大师也不敢说事事都能看得清吧。便是最后还是孤独终老那又如何,至少现在也该振作些,自己堂堂正正并未害人,何必受那些闲言碎语的影响。这么一想心中竟是豁然开朗,多日的郁郁之气散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