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并未发现二人的小动作,或者是发现了亦不想理,池知秋跟着他左拐右拐,终于迷失了方向,好半晌后他才领着二人来到了一处院子。
这处院子同样灰扑扑的,迎面是正房耳房,两侧东西厢房,院子光秃秃的,只院中摆着一套石桌椅,显得不那么落寞。
老仆领来二人后只叮嘱了一句不要随意走动,便离开了。
他走后,池知秋终于松了口气,走到石桌旁,也不管脏不脏,直接坐了下来。这进来,竟走了有半刻钟,加上精神紧张,池知秋双腿都走得有些发酸。
傅鸣蘅抬眼打量四周,下颌线从进来之后便再也没有松过,他在石桌旁坐了下来,却仍挺直着背。
池知秋手肘撑在石桌上撑着脸,道:“你不是说既来之则安之吗?怎么这么紧张做什么?”说话时全然忘了自己方才是多么的紧张。
傅鸣蘅拧紧眉,“傅平说是定国公要见我,将我接回京城,现在却让人领我在这里,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池知秋翕动着唇,正想开口,此时院门外又走进来三人。
领头的正是方才那个领路的老仆,他身后跟着二人,一个年岁约莫四十身形偏胖的婆子,还有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厮。
胖婆子一路对那老仆带着讨好的笑,待看见他们二人时脸上笑意僵滞了一瞬。
“你们两个,之后安心在这里照顾他们。”
“这……”胖婆子小心问道:“不知这两位是哪里来的贵客,谭婆子我知道也能更好地照顾他们啊!”
老仆阴沉下脸来,斥道:“不该问的别多嘴,好好做你的事就行了。”
谭婆子眼生畏惧,面带讪讪,连忙应是,老仆又叮嘱了几句,一直安静的小厮低着脑袋避在一侧,连应话的声音都小如蚊鸣般,直接被谭婆子的大嗓门遮盖,池知秋偏头,只能看见他在小幅度的点头。
老仆离去后,谭婆子脸上的讪笑瞬时挂不住了,侧头对地啐了一口,看向傅鸣蘅的眼神满是鄙夷。
池知秋听见她小声嘟囔:“还以为能伺候贵人来了,这哪里来的两个小孩子,难道又是三房四房的那几个爷外头寻回来的贱种?”
傅鸣蘅立即就变了脸色,而池知秋在听见她的自称后,也想起来了这是何人。
在男主初入傅府时,定国公对他不闻不问,旁人便随意安排了一个婆子一个小厮来伺候他,小厮胆小,平日里只埋头做事,那婆子却是个恶奴。原本的地方她只是个扫洒婆子,但在这里她却成了最威风的一个,仗着自己资历长,又见傅鸣蘅入府来不受重视,以为他是其他房在外头生的孩子,连族谱都上不了,于是更加肆意大胆。
平日里往小了说是游手好闲不做事,克扣男主吃食,后来往大了则是一次男主与她顶撞后,她竟直接对男主动了手,更是后来在一次男主遭人陷害落水后,她连大夫都不去请,也不准小厮去请,让他连烧了两日,还是小厮用了土法子给他降温,才叫他活了下来。
男主初来国公府时不了解情况,于是对恶婆子的刁难或是无视或是忍让,无形之中也助长了她更为嚣张的气焰。
池知秋想到这里,从心里腾出了一股火,这种人一开始就不能忍让。
她呛道:“身为奴仆竟胆敢妄议主人家的私事,刚才那人叫你好好做事可没让你多嘴。”
谭婆子想不到这小姑娘竟敢回怼,被她呛人的模样吓的一愣,而后恼怒起来,压着火气道:“老奴一时嘴快没过脑子,还望姑娘心善,原谅则个。”
“你好好做事就成,我也不刁难你,方才领你来的人可是让你少说多做,你要是没做到他要求的,只怕不知道有什么下场。”
池知秋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只不过是见谭婆子方才对那老仆畏惧的模样,借着他说的话狐假虎威罢了。
偏巧那老仆是府中执管刑罚之事的管事之一,又是手段最狠辣的那个,府中人只知他叫老厉,那犯了错的奴仆落到他手上,鲜少能有活下来的,老厉二字深入人心,谭婆子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瑟瑟发抖,即使心里还有怨怼,她也连忙点头应是。
池知秋转而向那胆小的小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厮躬着腰不敢看人:“小的四里。”
她笑了笑,依稀记得这个小厮虽胆小,可后来好像是因为某事,救了男主,而自己却年纪轻轻的没了。
傅鸣蘅一直看着池知秋,见她恼怒与巧笑嫣然的模样,眸光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