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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暮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许君则想晒一晒替绛玄翻出来的几床被褥,最终也未能成行。  这些被褥有些时日没有动过了,许君则凑近仔细嗅了嗅,上面隐隐透着一股子霉味。难道就如此给她送过去吗?未免太不像话了些。可……许君则又快步走到窗边,看见天边西斜的日头和未有停迹的雨丝,发起愁来。  视线从天边落到院中,一个长发未绾的女子忽然款款步入他的眼眸。她乌黑柔顺的秀发间数条拴铃银丝如夜空中飞逝而过的流星,在清风中清脆叮当。她身着一袭艳烈如火的衣裙,两幅逶迤拖地的水袖正随着她的动作曼曼游曳。她感受到他的视线,转过身来看他的眉眼中漾出一缕更胜此刻清风的笑意,只消一瞬,过处花开,“恩公?”  “你……”许君则发现自己方才竟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不免有些脸红。  “什么?”绛玄走到窗前,以便听清他讲话。  “淋湿了,会生病。”许君则脱下身上的一件外衫将她从头罩住,眼神却刻意四处移转,以免停在她身上。  绛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本是一棵树啊。”  许君则替她拢外衫的手立时僵住了。是了,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他一时尴尬,竟忘了将手松开,尚有余温的外衫贴到绛玄脸上,熨得她心里一片温暖,“恩公真体贴。”  闻言许君则脸又是一烫,他轻咳一声,自以为十分自然地松开了手,“我府中似有古怪,住在此间的人都极易染病,你当多注意。”  “古怪?恩公何故有此一言?”绛玄自然知道他的府院为何古怪,只是好奇他肉体凡胎是如何感知到灵气的存在的。  “我说不清,但我总觉得我府中旧人接二连三身患怪病,有些甚至不治身亡,是因为一种难以言状的东西在慢慢吸食他们的生命。”许君则似想起旧时情景,眼里涌起浓浓哀伤。他环顾如今空旷冷清的府邸,心中寂寞突至,等视线再移到绛玄身上,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于是他顿了片刻,还是嘱咐她道:“或许是我多心,但你多小心一些,总无坏处。”  原来恩公不是一开始就独自居住的……拥有过再失去,比从未拥有过更令人锥心。绛玄心疼地想摸摸他的头,抬手却发现够不到,只好改道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柔声道:“恩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许君则侧头看了眼这只小小的手,忽觉暖风入心,吹得他稍稍有些心神荡漾。等时光静悄悄地溜过去片刻,他才轻轻颔首,答了声:“嗯。”  众人都说妖美得如梦似幻,然也;众人都说妖天性嗜血凶悍,非也。果然世间诸事唯有亲身经历,才可断其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