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一句,连他都吃惊的话,“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眼睛会疼。”
可是又觉得这很正常,她是他名义上的姐姐啊,只是出于关心,对,是出于关心……
“你去找李铭江先谈谈,怎么才能出来,我只是肇事逃逸的嫌疑人,不是罪犯,连警察都没有抓我,你刚才都说错了好几次呢。”叶依槿突然烦躁的说,有些不愿意听到他的关心。
不管是他顺带着妹妹的心意关心她这个姐姐,还是出于礼貌的纯粹同她客气。
总觉得她也很讨厌他,不是和她那个一看就心机狗的妹妹一样的憎恶,反正,就是没来由的那种……不喜欢。
“可是我觉得还是和小姐您谈,见效一点,毕竟我会考虑恒盛集团的相关事宜的……”转接。
话还未说完,肖何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欲要离开的叶依槿,神色明显一沉,却道歉道,“小姐,您好好听,不要再纠字眼了,我会注意的。”
叶依槿目光移向紧抓自己胳膊的手,男人指腹冰冷的触到她手腕,皮肤细腻的触感,令她心头控制不住的一颤,似乎整个人都僵了起来,没有来由的想起了梦里,一片血色下那个人的皮肤和温度……
对方见她停下,很快就松开手,“顾小姐,我说,你就只顾听着就好。车祸家属十年前因为很多原因,有些还是集团的员工,所以为了小姐,都一起赔偿过了,只是当时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大概也只有小姐您最清楚了,可是小姐,当年死的那十几人里,也有警方的人,所以,现在,处理起来会很难办。”
肖何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小姐,你要记起来当时是怎么样的,才行啊,现在的证据,已经很不好翻案了,尽管您现在是以嫌疑人的身份!”
听起来虽是顾虑周全的话,却满是肯定的语气说道,显然是早就给她判了死罪来进行处理案件啊!
叶依槿慢慢的握起手,心里冷笑,依旧回了一句,令人琢磨不透的,“哦!”
就看着不远处正在靠近的强烈白光,闭上了眼睛,一会儿,目光所及的范围内车子熄火,车门打开,下来了一身正装的男人,眉清目秀的模样逐渐正从远处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肖总!”陆燃嬉笑,“我们快些回去吧!嫂子在等了。”
肖何看着面前一脸笑的灿烂的陆燃,怔了片刻,侧首看向插着口袋一脸漠然的进了楼里的叶依槿,单薄的背影仿若烟尘,仿佛下一秒就会散去一样,他突然捂着心口的位置,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愕然道,他这是怎么了……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你的记忆里忘记了那个你曾深爱入骨的人,身体也会诚实的记得她的一切动作和皱眉的模样……
只是,他再没有了机会,去靠近……
不多一会儿,楼下两辆车子相继驶离,却似是箭簇一般射了出去,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音贯穿着没有隔音效果管控的空气里,发出一声声紧扣在心尖上的阵阵回音,随着音源逐渐远去,很快又平静下来。
手低着洗手间的帖瓷墙面,明明房间暖气开的很足,可叶依槿的脸色还是苍白的泛冷。
她伸手接了一把水龙头里的水,吃了手里的一把止痛药,伸手摸了摸额头,才知道也发烧了,可是感冒药与止痛药混在一起的后果,她还是想先好好活着。
小心防着红肿的左眼,洗了一把冷水脸,觉得不那么晕了,她才慢悠悠地从洗手间里出来,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明赶了那么多天火车,分明身体已经到了承受不来的极限,可就是睡不着。
就像那年她从ICU艰难醒来,转到普通病房一样,闻着景城那讨嫌的海风,几乎也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
那时该用什么言语来描述呢?
叶依槿想不出,只知道若是没有萧谨言陪在她身边昼夜不分,她想,孤身一人的她会死的更快吧!
可是从几时开始,他却莫名奇怪的躲她很远,她就不知道了。
吧台上,调酒的姑娘染着粉红色的头发,看到好不容易找到的号码,播出一秒就被拉黑,勾起唇角,无力的笑了笑,似是早猜到会这样。
心下暗到,那死男人冷情起来比自己竟还要狠绝呢!
真不亏是老爷子亲手养大的,真是一匹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她将调好的长相思递给趴在吧台上喝酒喝到迷糊了的失恋男孩,伸手拍了拍他白皙的脸,男孩立马皱眉的挥开,林一寒满眼危险道,“要吐的话,十倍赔偿。”
“你在做什么!”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化成灰都认识的声音,季杨,那个追顾家二小姐顾千合失败的悲情男二。
林一寒很不耐烦的脸都未转过去,继续欺负醉酒的男孩,一边却冷着声音回到,“哟,小人眼瞎,竟不识季少,此店庙小真是装不下您这尊大佛,请另行高就。”
“那你就继续瞎眼,我倒是不介意,这店老板是个残疾。”某人话中带刺,季杨也不吝啬的回击。
“神经病一个。”林一寒白了季杨一眼,讥讽道,“也是向我打听某人的话,直接滚,相信他比我还出手的快,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林一寒,你混些好人不行么,一天净整些歪门邪道的,你们林家可护不住你,还有我不是来找他,我可没那个胆子和黑道混,而且还是国外流窜的。”男人有些凶的吼过来,却又无奈道,“你真的不像她。”
“不像她温柔,还是不像她善良。”林一寒用手隔空扇了扇脸上蹭蹭往上冒的怒气,“你们所有人都这么说,确实,某人真的很是天使呢,都能趁火打劫失忆的商业间谍,城府卧底,狗日的心机婊当老公呢?都不知道,是犯罪!”
“我奉劝您这位护花使者啊,干脆打听打听世界上有没有一种特效药,可以让那位,千万不要记起来什么。”
“是阿槿回来了!”季杨问。
林一寒挑眉,看向季杨,见他十年里第一次主动问出来那个几乎让所有相熟的人都极不愿意叫出名字姓氏的人。
她嘴角上扬,微微的泛着嘲弄,“我们从小在顾伯伯的恒盛集团一起长大,她最爱记仇了,就像是狼崽一样,你不是不知道。不过,幸好,我没有惹她,就算当初顾伯伯真的害死了季姨的老公恒盛的副总,兼并了集团。那么亲爱的检察官您告诉我,可以容纳几百万人的恒盛集团,那么些权势滔天的高层,谁可以独善其身呢?包括你亲爱的姑姑季月,那么顾千合又是什么存在呢!”
“那么今天也是故意,带他们去街边偶遇阿槿的!”季杨看不清情绪的脸,低声问道。
“呵!是又怎么样,好奇那人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不过,我倒是宁愿他这辈子也别想起来他到底是喜欢那两姐妹中的谁。可是最难想象的却是阿槿好像也失忆了,可是却用造假的身份结婚了,不过那个和阿槿结婚的男人到让人挺好奇是谁的。”
“可以,把不毛之地的延边边境,车祸现场的嫌疑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离到景城,还藏了十年。”
林一寒悠悠的说完,就对着店里的保安,吩咐道,“送客!以后别什么人都放进来,比如这类人模狗样的人。”
“……可那个男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季杨问,眉眼闪过一丝复杂,却随着保安自觉的离开,大概也是知道某人的脾气,他不招惹也罢。
“坏人也好,好人也罢,重要的是……”林一寒勾唇,瞥了一眼手机上只要打去,就能被一秒拉黑的电话号码,眼里泛起一抹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