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的白光直寥寥的打下朦胧的江面,整个桦川港上都堆积着浓浓的白雾。
若隐若现的建筑顶端,风格各异,那钢筋混凝土结构,最外层填装设计美观学的颜色层,开始凝结成冰冷的水滴潮湿着周围燥硬过度的稀薄空气。
船舰的轰鸣声响彻天际,从远处的无尽水面驶来,江的另一端是穿透薄薄的晨雾里泛着昏黄灯光还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烟尘小镇。
还未亮透的天色,几颗清冷的星子还杵在南北方的上空,青亮的发着光。
这时的空气最是要冷上好多些的,竟比晚上昼夜温差的转换还要寒冷。
叶依槿锁了门,围拢了衣襟,眉头轻轻皱着,昨夜一夜没有睡着,她现在有些头疼,感觉脑子整个昏昏沉沉的像是烧糊了的电缆,根本就扯不清东南西北,似乎是死亡一样的感觉,可又不像……
走下长长地几道楼梯出来,叶依槿就捂着剧烈抽动的心口粗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
萧谨言等在楼下,精致的五官在寒风中颇是立体,像是欧洲混血一样,光看着就感觉很高贵。
看见叶依槿走过来,萧谨言提着手中文件袋,眉眼淡淡的看向她,犹豫了一刻才说,“你回来了,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声。”
“……”叶依槿微微诧异萧谨言会突然找她,虽然知道,他人就在桦川没错。
可是她的事,在警察找上她的那刻,她就说给他听了,原话就是,“要不要考虑,和我离婚,警察说我有案底。”
可是电话那头,他未说一言,就果断挂了电话。
她以为,以他和她纯属搭伙过日子,完全出于骗他家人的目的。
他该是等她案子彻底结束后,不会涉及到他一丝一毫的权益,才会考虑她的建议吧!
毕竟他一向爱护家人的心比他自己还要多的多!
可是眼下这个时间,他找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叶依槿有些困惑,她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大框墨镜,再次确定,是遮挡住了发痛的左眼没错,才顺手接过了文件,假装不经意的看了眼文件袋上面标注的粗体大红的字样,“上诉书”。
三分茫然两分无措的问到,“拿这个做什么,你上诉我……”离婚
“是其他人不再准备上诉的,还有几个警察家属,很难办。”萧谨言揉了揉眼,打断了叶依槿的话,叹了口气,挑眉道,“剩下的事儿,要不要,你让肖何来干,毕竟你的身份摆在哪儿呢。”
“嗯?”叶依槿明显怔了一怔,心底突然就划过一丝暖意,她颇是认真的问,“你是怎么拿到撤诉的,也太厉害了吧!不过,当初,是我忘记了没错,可连环车祸,又有警车又有其他车主的,罪魁祸首,不应该是我一个吧!我是开车冒失,可也是有证的。”
叶依槿认真的质疑,眯了眯眼,避着天际的光线。
此时,天色彻底亮透了起来,东边暗黑的云层里渐渐透出深红来,只是稍不留意就变了颜色,是橙黄的暖色调。
紧接着是那径直射出的清冷光晕,正在以光速每秒百亿的速度传播,白天开始周转起来。
重复着往后无数个日子里的明天或是后天,最后是记不清数字的纪年,记载着人生的生辰与忌年……
“那也不排除是你一个老鼠屎毁了一锅汤,警察也不是全吃素………”萧谨言并没有在意叶依槿的怀疑是不是真,只是就事论事的说。
随后,他伸手拉开了车门,久久见她不来,便抬眸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叶依槿眯了眯眼,心里顿时百味杂陈,原以为,他帮她,多少是相信她有可能无辜。
她瞥向萧谨言,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安静钻进去了车子,忽然又小声的说到,“哦,那也不是没可能哈,我就是那个罪犯。”
闻言,萧谨言愕然间呆愣,张了张口,却是无话可说,心道,他只是随口一说,那么当真干什么!
“走吧!”叶依槿闭了闭眼,催促道。
萧谨言侧首,望了望叶依槿,大大的墨镜下漏出极小范围里的脸色还明显病态的苍白着,他垂下眼帘,欲言又止,好久才问到,“和我结婚后,没有你之前生活的优渥,而相反是过的很穷,你现在后悔么!”
“言城醒来的时候,你说我像你死去的妻子。”叶依槿看向萧谨言,反问,“现在,还像么?你家里人会发现么?”
“……”萧谨言发动了引擎,忽然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握紧方向盘的手不约一紧。
叶依槿等了许久,都未听到答案,似乎是早就习惯,他每次都这样不想回答就突然开始的回避。
可她的胸腔突然就有些窒息的感觉漫延,她深呼吸了几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缓慢开口道,“对不起,我就随口一问,你没必要回答,我没有后悔,现在的关系我觉得很好!”
是个人,都要心存感激的,因为道理上那是看起来对的。
所以,她真的很感激萧谨言,救了她活下去……
怪她,问什么不好,偏偏嘴笨的就又提起了人家的妻子!
车速保持正常的轨道前进,叶依槿按下车窗,感觉吹着冷风的感觉,很是舒服,那一路冰冻的天色,也很好看。
她抬起下颚,后视镜里就映出来在后面跟着的黑色轿车,是很符合他律师身份的标配,看的出来,陆燃很是低调。
车在省道上行驶了三个小时,才到了陆燃开在桦川市区的律师事务所,萧谨言将车停好后,拿了一盒烟,亦步亦趋的跟在叶依槿身后。
上了二楼,萧谨言又将手里紧攥着的烟盒整个扔在门口的垃圾桶,好久,才跟着进去。
“依槿,这是谁啊!”一道清亮的男声,带着一股不羁。
萧谨言尽量自然的进去,对着看过来的男人,随意点了点头,径直坐下。
眼神扫过桌面上还放着上诉案子的相关档案,显然陆燃已经接手了。
听说过,这人一向都即是视财如命,只要是钱到位,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朋友!”叶依槿想了很久才说到。
闻言,出神的萧谨言愣了一愣,看向靠着沙发单手撑着鬓角的叶依槿,总觉的哪里不对,他出声问,“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