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是呢!我过的很穷……”叶依槿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阵,伸手,挥了挥,“那律师,晚安。”
转身后,空荡荡的街只剩下昏黄的街灯和无限拉长的无数陌生影子,或是清晰或是模糊的轮廓。
看不出停留在她脸上是否悲伤或者有旁的情绪透出,只是茫然的安静着。
夜风圈起吹落的黄叶砸在地上孤零零地躺成了一条平路,踩上去哧啦哧啦的在稀薄空气里咯吱作响。
从手心里流过无形的气体,将寒冷透支到每一处细微末节的血管单薄黏膜组织,指尖瞬间便麻木一片,叶依槿悄然吸了一口凉气,拉紧了衣领。
李铭江看着叶依槿纤瘦的背影,心下不忍一疼,那么傲娇和善的小姐,只是十年,怎么会变得这样冰冷的让人发怵……
他望了望逐渐黑沉的天空,似是压到了地表一般,几乎融为了一体,眼里压抑的发苦。
捂着胸腔拍了拍,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出来,看着夜色只剩下一片触目的森然黑暗,像是电影情节里描述过的地狱……
李铭江突然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回到家,已经夜深,叶依槿收拾完了东西,将安晨送她的包收在柜子里放好。
头轻轻地靠着柜门,静默了好久,才转动着僵硬的眸子,走向客厅侧屋的窗前,揭开了一点窗帘往下看去,三层楼下的地面,停靠着一辆大红色的宾利。
倚靠在车身前抽烟的是一身灰色风衣的男人,脖子上系着一条大红色的针织围巾,距离太远,叶依槿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好像记得这人的打扮,她哪里见过。
许是看的有些久,眼眶有些生涩的发疼,她伸手揉了一下,触到左眼那片冰冷的眼珠假体,硌到了指尖有些轻微的膈应溢出心间,逐渐蔓延着向全身扩散,像是天鹅的领地里忽然爬出一只癞蛤蟆。
她的手不经意一抖,转瞬间又恢复平静,拉实了窗帘,关了房间里的昏黄壁灯。
心里嘀咕道,那个自私鬼也是太不要脸了,要是没钱,就不要给她换眼睛了,十年前的那手术质量,真是差到不能说。
“咚咚!”房门又一次被敲响,老板娘熟悉的声音传来,“依槿啊,你睡了么?”
她的语气不教于上次温和有理,明显是有些好奇。
第一次老板娘敲开门,说是有人找,叶依槿很烦,就想也没想的只回了一句,“那是不认识的人,应该是找错了。”
老板娘将信将疑的下了楼,再找来,显然是找她的。
叶依槿没有出声,老板娘接连敲了几下门后,喘着粗气“哎叹”了几声,劝到,“姑娘,我知道你还没有睡,所以出来见见吧!大晚上的婶子也不好拒绝那小伙子,人家都已经等了你四个小时了。姑娘,已经很晚了,再吵的话,邻居家们会生气的。”
老板娘觉得这些还不够说服,继续又道,“那个小伙子说找你有很重要的事,如果依槿真的睡下了,他说可以等着你休息好了再说…………”
路边的霓虹划过男子精致的眉眼,冻的发白的脸微微泛着铁青色,眼睛黑漆漆的望着楼前发出白色光晕的灯盏,不知是看灯还是飞绕灯下长着翅膀不知名的虫子。
同行的老板娘突然先于叶依槿一步,满口笑容,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喊到,“小伙子,人阿姨给你找下来了,记得以后可别惹人家姑娘生气了,外面等,是会冷的!”
肖何倚靠在车前修长的腿微微一收,清浅的一笑回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老板娘。”
说完,他站了起来,看着老板娘离开,才几步走近眼前女子。
轻皱着眉眼,细细看向她,一身简单的纯棉睡衣,外面套着厚厚的米色外衣,长睫印在巴掌大的脸颊上,两排细密的影子微闪的深浓,高高的鼻子下薄薄的嘴唇淡淡的干裂着,却很是意外的让人觉得甚是好看,是那种站在人群中不刻意就特别惊艳的美人。
见女子抬眸疑惑的看他,他挪开了盯在女子脸上的径直目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唐突,想了想,说到,“顾小姐,你好,我是肖何,现在暂代恒盛集团总裁,我是为十年前,延边边境,那起肇事逃逸案子来的,毕竟与小姐您有关,恒盛集团早就拟定过的继承人!”
声音低沉着传来,带着一丝丝好听的磁性却又温和,像是那种总爱出现在青春校园里,那备受女生们追捧和欢迎的霸道总裁文里经常描述的男主一样的声音。
叶依槿确实有被吸引,她抬眼,但并未看向他。
因为他刚刚介绍自己的身份时,她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个叫肖何的男人,就是她同父异母妹妹的丈夫,那个她一见就倍感憎恶的女人有关系的男人。
尽管还是那讨厌女人的一张照片,可叶依槿就是无来由的莫名讨厌。
最重要的还是今天,他们竟然在街上偶遇过了,确实是够倒霉的,她还追着人家小两口看到离开呢。
那种感觉,总以为,不是这样的……
对了,这……都怪季姨发来邮件,介绍关系的晚了,不过幸好,她只看了一张,不然肯定还会有她更讨厌的人呢!
俗话说得好,眼不见心不烦,她回去就把那些邮件给全删了。
叶依槿插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的泛冷,她贴紧了衣兜,想了想,对肖何的自我介绍,回了一句,“哦!”
九月的桦川,夜晚已经骤降了零下几度,呵气成霜。
“哦?”肖何重复,不可置否,她的这般淡漠,还是对她当年肇事伤人又逃逸长达十年的事件上。
他猛地咳嗽了几下,缓了缓神,语气尽可能平静道,“顾小姐,我在说正经事儿,请您务必上心,现在,是警察先找到的您,尽管您改了名字,身份,又失忆了,还和别人结婚了,但这些都是对您非常不利的证据啊!”
叶依槿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表情,不怎么认真听。
肖何发现后,轻轻地蹙眉,又几步靠近了她,呼了口气说到,“我们好好谈谈!”
“嗯!”叶依槿说道,可她却往后退开了一步。
刚刚他忽然的靠近,那温热的呼吸近乎全洒在了她冻的发僵的脸上,没有知觉的左眼,有些烧疼烧疼呢。
距离太近,肖何神色忽然一凛,她的左眼……
可她是不是不会痛,眼睛都那样了,都不看医生?
可他却忽然记起来了,顾千合有说,她这个姐姐,一向都很能忍痛的,高二的时候,打架摔断了腿,一滴眼泪也没掉,还趾高气扬的说,他们比我还惨不忍睹的多,估计连他妈都不认识。
之前他也只当是玩笑话来听的,可现在好像是得到某种验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