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王爷不在意我家小姐云云,我皆可不予追究,但若是以你这贱婢之口说我家小姐的坏话,我却绝不能忍!”
花花携以哭腔,声音却明朗坚定。
语毕,她便缓慢收回手掌,只觉掌心还隐约带着轻疼。
汀兰和守门的小厮见状均讶异不已,只见花花胸口的起伏极大,眼底轻泛起泪光,但双目之中不容人侵犯的光彩却与她的朗声之语相应生辉。
汀兰还想说些什么,但花花却一把将她推开,直奔入王府。
今日她不论如何也要完成自家小姐的嘱托,即使王爷当真如汀兰口中那般无情无义,她亦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王爷!王爷!您在何处?请您与奴婢见上一面,奴婢有极重要的话要转告!”
花花直冲进王府之后,便在其中边跑边朗声高呼,哪怕身后汀兰已携着数名小厮追了过来。
“何人在此喧哗,这是王府,并非闹市,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此言一出,花花以及其身后不懈追赶的众人皆顿住脚步,朝发声之人望去。
这人便是阿和。
“王妃,求您看在我家小姐的面子上,让我见一面王爷吧,奴婢愿做牛做马……”
花花眼见阿和出现,便连忙冲上前去,跪在其面前,低声恳求着,但一语未毕,却被阿和打断道:
“我并不缺做牛做马的人,另,我与你家小姐并无甚交情,便不存在念及情面这一回事。”
阿和俯视着跪低在自己身前的花花,眉目之间无不是轻蔑与不屑,但语气却是始终如一的温和。
花花抬眼望着眼前这个妆容打扮得体,在人前总是持着一副温柔宽厚模样的阿和,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她曾在您危急之时,丝毫不顾前嫌照料你……”
花花心头的酸楚溢上鼻腔,只为青羽的良善不值。
“呵她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还以为她是个多大度的人,没成想竟日日派你前来寻别人的夫君,当真是不要脸。”
阿和看到花花便会想到青羽那日对自己的悉心照料,但由此亦会不由自主联想到即便自己已暗传有了身孕的消息给高子玦,他却仍至今不闻不问……
她一时觉得怒火中烧,只当这根本就是青羽的示威,所以在花花身上惩这一时的口舌之快,便会让她生出报复青羽的快意来。
花花闻言,腾地站起身,愠目圆睁地紧盯着阿和:
“我家小姐不是谁都可以出言侮辱的!我看王爷他根本不在府中,甚至从未回来过,你眼下这般姿态不过是恼羞成怒罢了!”
花花不知晓自己究竟是从何处来的这般大以下犯上的勇气,但,不论如何,她不允许别人在她面前侮辱这个世上待她最好的人!
花花无心之言却戳中阿和最为隐秘的痛处,只见她面色铁青,双唇不住地颤抖,随即厉声喝道:
“来人!给我掌嘴!”
阿和一声令下,两名小厮便箭步上前,按住花花,叫她动弹不得,随后汀兰便挂着一脸阴狠之色,步近花花。
“叫你嚣张,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话音一落,便是响亮的掌掴之声,声声不断,掌掌狠厉。
不出半刻,花花的面上便红肿起来,嘴角亦渗出鲜血。
但饶是如此,她确实滴泪未掉,半声不吭,未有半分求饶的姿态。
掌掴的声音还在不间断地继续响着,花花的眼前却已开始出现细密的星星,就在她嘴边的血迹愈积越多,气息奄奄之际,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道甚是尖利的声音:
“圣旨到!广陵王妃姜氏接旨!”
阿和眼见宫中来人,连忙跪地俯首,心头却不禁万分忐忑,唯恐自己假孕之事暴露,亦,惧怕圣上当真赐了她与高子玦的和离书……
花花的神思已逐渐涣散,只觉那利声在她耳畔淡去,但视线中却涌出黑压压的一片。
她丝毫看不清楚来人,只觉来者甚众,好似还携着大小不一的箱匣……
而后花花便突地感觉到双手被猛地松开,她一下失了重,加之脚下瘫软无力,便直直地往后跌去。
她原以为等待她的会是坚硬的地面,却没成想竟跌进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花花……她们竟对你下这般毒手……”
花花闻声,只觉这声音熟悉至极,便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费力地挤出两个字:“乔安?”
“是我是我……不用怕了,有我在这里……”
乔安声音微颤,瞧见往日里那个活泼可人的丫头,竟被打得面目全非,气若游丝的模样,心头便是一阵钝痛。
花花闻言,情不自禁挽起唇边,正欲开口,却听那道尖利的声音复又在耳边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广陵王高子玦为国为民殚精竭虑,身体力行,舍身忘死,于数日前与贼人交战中不幸殒命。
朕失兄弟,深觉痛心疾首,为表抚恤,特赐广陵王府珍宝若干,还望府中家眷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