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深深刺痛了我的内心,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
或许金蠡就是因为心烦意乱,痛恨昨晚发生的事,开车才分了心,酿成那场车祸的。
网上的报道没有提及追尾或者两车相撞,现场车辆的照片却很惨重,金蠡的车撞上了石栏杆,车头一角深深凹陷了下去,看着触目惊心,那是靠近主驾驶的位置。
我茫茫无措的下了车,又茫茫无措的奔入医院,来来往往的人从我的眼前经过,脸上沮丧的、迷惘的、痛苦的,欣喜的、期盼的神情不尽相同,我头昏耳鸣的干站了一阵,还是怀中的小砚砚不舒服的哼了哼,扭着身子,我才晃过神来的。
ICU走廊里集聚了一堆被保安人员拦下来的记者和粉丝,金蠡是赫赫有名的职业棋手,想挖资料的,想打探他情况的人比比皆是,甚至还有几个声称是金蠡的好朋友,也都被拦在一边,不准靠近病房。
我也被拦了下来。
“我……我是……是……”我焦急的说着,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最后没了声音。
我明明是金蠡的前夫,却不能将这事宣之于口。
就算我说出来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当然,我是不会说出来的,毕竟国内还没有通过同性婚姻法,我不愿金蠡的声誉受损。
“走开,走开!不要到这里打扰病人的休息!”保安没好气的朝我挥手,直接将我当成了跟这群吵闹不休让他烦不胜烦的人一样。
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ICU病房的门口,那里站了四个人,两个是职业棋手,一个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最后那个西装革履,正是江淮沼的弟弟,江淮泽,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人。
江淮泽当然能证实我是和金蠡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可我知道,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帮我的,他不仅不会帮我,或许还会落井下石,嘲讽似的冷笑一声,反问我一句:“你谁啊?”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回头一看,心脏不禁一颤,竟然是儿童权益机构第三方的评估人员秦尤!
评估人员每三个月都会上门审核收养儿童家庭的情况,每次来的有两人,秦尤就是其中之一,她比另一个评估人员还要细心,会问很多生活上的细节,好几次,金蠡都回答不上来,好在他是赫赫有名的职业棋手,大大小小的比赛与电视节目教学多不胜数,时常留在棋院跟其他棋手切磋棋艺,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呆在家里陪着我和小砚砚,秦尤才没有深究。
便是如此,我心里还是很怕她,生怕她挑出我的什么毛病,然后给我评个不及格,小砚砚就会被送去李家了。
“秦女士……”我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小砚砚,可再怎么强自镇定,心里还是“突突突”的狂跳,磕磕巴巴的说,“不……不是还有三天吗?”
“你别紧张,”秦尤笑了笑,“我刚好到医院看望一个朋友,上网看了新闻,才知道金先生出了意外,刚好住这家医院,就顺道过来看看他了。”
我总觉得她的笑别有深意,仿佛她拥有一双无所不知的火眼金睛,能一眼洞察我跟金蠡的婚姻实情。
尤其是秦尤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掠过我,再落到ICU病房那边,似乎在疑惑,为什么身为金蠡的伴侣,我却被当成了无关紧要的人拦在这里。
恰巧此时,穿着隔离服的江淮沼从ICU病房里走了出来,正跟两个职业棋手说着话,我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高声喊道:“江先生,江先生!”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我,包括江淮泽那双饱含嘲讽的目光如同细针似的刺入我的身上,如果是平时,我肯定浑身不自在,可现在的我既怕秦尤,又担心金蠡,压根没时间考虑江淮泽又在打什么不怀好意的主意。
很快的,我就被放行了。
为了消除秦尤的疑心,我不得不带上她过去。
江淮沼当然知道秦尤的身份,皱着眉道:“他还在昏迷当中,你可以进去看看他,不过小孩和秦女士最好还是别进去了。”
秦尤点点头,接过我怀中的小砚砚,一边跟小砚砚说话,一边朝ICU病房的门侧移去,那个位置有个玻璃窗,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金蠡。
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弥漫了一室。
我不喜欢这种气味。
我艰难的移动脚步走到病床前,胸口一阵阵发闷,隐隐有点反胃作呕,我强忍不适,目光哀哀的落在金蠡的身上。
金蠡套着呼吸罩,呼吸粗重,英俊的脸上还有几道带血的刮痕,身上插了几条输液管子,被吊着的双腿打了笨重的石膏,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我想和他说些什么,可是嘴巴一张,哆嗦的嘴唇却溢出了隐忍了许久的抽噎,两行不争气的眼泪决堤而出,瞬间打湿了我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