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活的时候,向来心无旁贷,手脚麻利,几乎从不出错,可养了小砚砚之后,就不似从前那样一心一意了,不管做什么事情,我的眼睛都会下意识的四下搜寻小家伙的踪影,只要见到他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我的心才算踏实下来。
小砚砚眉眼带笑,两个脸颊圆圆润润,胖嘟嘟的,嘴巴又甜,见了男女老少,一律叫哥哥姐姐,十分讨人喜欢,见过他的人,再怎么不喜欢小孩,都会忍不住朝他微笑示好。
他现在已经成了犬心犬意宠物店的吉祥物了,登门的顾客见了他,总会乐意和他玩闹一阵,然后轻捏他肉肉的脸颊,要么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毫不吝啬的称赞他又帅又乖又可爱。
有时回到家,我帮小砚砚洗澡的时候,还能在他的小口袋里翻到别人塞的巧克力。
像现在这样,两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女生正逗着小砚砚玩,李琪琪守在一旁,见其中一个女生取出了巧克力要投喂小家伙,赶忙制止道:“快收起来,小孩吃太多甜的容易蛀牙。”
小砚砚不高兴了,奶声奶气的反驳:“不蛀,不蛀……”然后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啊”,让她们检查他的牙齿,证明他是可以吃巧克力的,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可爱得不行,惹得那两个女生咯咯直笑。
我的唇角也情不自禁的勾起了笑意,加快了手里的活儿,保持这个进度的话,只需要再过半个小时,这件橘猫的连帽服就能完工了。
我心里正想着下播后要买什么菜做晚饭,却听李琪琪猛烈咳嗽了几下,抬头看去时,见她瞪圆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手机,指尖不停的刷着网页,似乎被什么惊天内容震住了。
大概又是哪个明星被爆恋爱或者离婚什么的吧,我暗自摇摇头,因为对娱乐八卦一点也不感兴趣,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忙着手里的针线。
不料李琪琪快步过来,取过直播着的手机,对直播间里的粉丝道:“抱歉啊各位,今天有事,正在织的这件宠物服可能迟些时候才能寄过去了,先这样了,拜拜。”
见李琪琪果然关了直播间,我如坠云雾,不解的问:“怎么了?”
“戚戚……”李琪琪深吸了一口气,张嘴想要说什么,下一刻却抿住了唇,捏着手机,脸上的犹豫与担忧一览无遗。
我现在的名字叫戚名,李琪琪习惯叫我“戚戚”,因为“戚戚”和她名字里的“琪琪”是近音,她常常打趣说,我俩是天生一对。
她的神色十分的慌张,我心里一提,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把声音放得极柔,问道:“到底怎……”
李琪琪径直打断了我的话,还在我的耳旁掷下了这么一个石破天惊的重磅消息:“金蠡,车祸了。”
我静静的看着李琪琪,仿佛她说了一件与我毫无相关的事情,似乎“金蠡”与“车祸”都不在我的认知里。
好一会儿,一股窒息的疼痛肆无忌惮地侵入了我的心脏,经由血液遍游四肢百骸,脑袋一阵发胀生疼,耳朵嗡嗡的,淹没了周围繁乱的嘈杂声,一股水雾迅速弥上了我的眼睛,眼前的李琪琪渐渐模糊起来,依稀只看得见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紧接着我的手臂被她摇晃了起来,那阵窒息的绞心之痛才渐渐隐退,人也有了反应。
我霍地站起身,手上的针活“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我无暇去捡,拔腿就要往外走,在见到小砚砚时,才本能的停下了脚步,抱起了他大步往外走去。
“戚戚!”李琪琪在我的身后喊了几次,我才机械的停住了脚步。
“你还好吧?要不,我陪你过去吧。”李琪琪抓起了挎包,正要嘱咐店员几句时,我拦住了她,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不用,我没事,我……看看他就回去。”不知怎么的,胸腔仿佛堵了一块重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再难受,我也不愿李琪琪陪着我一起痛苦。
金蠡出了车祸,我可以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可是江淮沼肯定是第一个获知消息的人,江淮泽是羊城的金牌律师,消息灵通,人脉广,和金蠡是发小,又是至交好友,金蠡的很多事,都是他经手办理的,比如金蠡跟我的结婚与离婚,金蠡的财产,还有小砚砚的抚养问题……
就是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曾跟李琪琪有过婚约。
可是后来他们闹了很严重的矛盾,李琪琪心气高,之前就闹过要跟他恩断义绝,死生不见,我不想李琪琪为了他,破了立下过的誓言。
破天荒的,我没有搭乘公交车,而是拦了辆出租车,随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金蠡住进了哪家医院,于是赶忙掏出手机,焦灼不安的拨通了金蠡的电话。
也是破天荒的,电话只响了一下,便被接了。
如果是从前,十有八次,金蠡是不接我的电话的。
电话是江淮沼接的。
江淮沼只说了医院的名字就挂断了,虽然言简意赅是他一贯的作风,但我还是听到了电话里掺杂了许多嘈杂声,那边应该是乱成了一团,这让我更加的忐忑揪心,手心黏黏的,背后也渗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知金蠡现在怎样了。
出租车是在二十分钟后抵达医院的,这期间,我通过了手机上网看新闻,知道了金蠡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出的车祸。
我以为,昨晚两人有了肌肤之亲,金蠡再怎么不愿接受,也只会去棋院躲躲我,忍耐三天,就能结束彼此的关系了,却原来,金蠡厌恶我至此,厌恶到要逃离羊城。
他是想飞去国外,找肖夙宸忏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