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曹箐箐神清气爽地举着大旗往山下小镇道路走,身后跟着一个高大魁梧硬朗型的帅小伙,以及一个模样清俊绝伦,走路却极其别扭一瘸一拐,似乎还脸露怨气的玉面书生。 来到断垣旁的那个摊位时,发现昨日儿被箐箐抛弃的那块红漆“曹大仙”的牌匾,已经被正儿八经地挂在断垣正央了。 而牌匾下早已经有十数个人在排着队了,看他们的站姿的表情,显然已经在那儿守候多时了。 箐箐禁不住内心涌现出一股成就感,回头对暗巷里的卫朗寇抿唇一笑,余光却瞥见旁侧投过来的冷箭般的眼神,她不予理会般甩甩头回到摊位上。 每一来往的客人虽然都是凭心意地给润金,一袭布衣的他们俱给不了大价钱,但曹箐箐真的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在她凭籍脑里记录下他们的具体情况和问话之时的敲击下,每每说中了一些事情,他们眼里流露出惊讶的神情,以及替他们指出一条解决问题的道路时,他们满心喜悦和对她无比膜拜的神情,只要一想起来就能让她比打败了一百个断袖贼夺得寇寇要来得有自豪感。 “曹大仙,那既然如此,你看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高中?” 箐箐心想:嗯···此人意志坚定,只可惜智力不佳,或属中下之资? 遂摸摸下巴道:“嗯···有人成就大业在年轻的时候,到了晚年则颓败下来,有人恳恳勤勤一辈子奋斗,到达晚年终将成就辉煌。而你,偏向于后者,若能再加倍用心,或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小青年一听,随即振奋起来,把身上仅剩的铜钱“哐哐当当”地抖出后,步履坚定地朝前方走了。 箐箐内心独白:嗯···这世界上只要努力加坚持,肯定能得到意想不到收获的,即使不能高中,或许以后能抄抄字开个书肆换来不错的收益呢?要不然就是读书能让心灵、精神富有,这也是一种收获呀··· “曹大仙,您看我命中能有一儿半女吗?我这进门都五年了,我相公说我要是再下不了蛋就把我休了!” 箐箐心想:嗯···既然看大夫的都说她没问题让她静心等待了,那就应该不是女的问题了,那就是男的,那又何以解释他那个小妾近期怀孕呢?咦!不对!上回进入他们屋后讨饭时,似乎见他那小妾由柴房里出来神情有些不对···嗯···对了!在她出来前,有个来帮佣的男子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打了个响指道:“据卦象所示···命里克子星在你夫家那方,所以,本仙认为你应该从你相公身上着手。” “大仙···我···不明白,怎会克子星在我相公那呢?意思是那姨娘怀的是女儿?” 箐箐摇摇头:“非也非也,本仙所述的‘子’无分男女。建议你可以偷偷找大夫给你相公把把脉,从这方向走。” 妇人茅塞顿开,点头如捣蒜:“好!好!” 箐箐内心独白:她那个相公我见过,终日里流连花街巷柳,怕是回天乏术了吧? “曹大仙安好···”此女说话极其轻柔,略带羞涩,话尾不清,决不是因古时对闺阁教条而刻意伪装的。此人比较谨慎内敛,或胆小自卑。 箐箐一边低头捡拾散落地面的钱币,一边在脑里快速分析着。 哇靠!这大片阴影笼过来,一百六十斤以上的胖子无疑!她在那片阴影下捡拾着最后一枚钱币装进布袋,一边叹道。 抬头一望,果不其然。这下一个正是位用纱巾半掩着脸,身形肥硕呈平扁圆球状的女胖子! 女胖子见箐箐望过来,略显不安地搓着手耷拉下脑袋后退了半步,结果不小心手肘轻轻碰了一下身后的人,她随即快速地转身向后头的人道歉。 “嗯···看来姑娘家中令堂是位极其严厉且厉害的人物!”曹箐箐眯了眯眼,这位就是城南织造绸缎庄李寡妇的女儿,此女生性怯涩软弱,想必其母必定是位严苛威厉之人。 “大、大仙好厉害。”女胖子神色惊异缓慢略显艰难地转过体胖的身躯,略微提高原本轻柔的语调,却依旧显得柔弱无力。 箐箐见她双颊通红、支吾难语的神情,叹口气道:“姑娘想必是卜姻缘的吧?” 女胖子明亮的双眸又闪过一丝讶色,停顿一下微不可察地轻点下头。 这时待在暗巷里无聊得蹲地挑拣石头把玩的段啸风,无意间看了过来,当看到曹箐箐跟前几乎能把三个曹箐箐压下去的女胖子时,神色突然凝滞了一下,站起,轻拍了下旁边男子的肩:“朗寇,这姑娘看上去面熟吧?” “依照卦象来看,姑娘命里的红鸾星较为黯淡,要找如意郎君的话可能···”曹箐箐综合种种迹象,认为此女年纪在古代来说颇大,加之肥硕的身形,家中的情况···除非招一穷苦小子当入赘婿,否则难以··· 就在箐箐即将想说出“有些难”几个字时,突然头往后一抖,额角被一越过人群穿透而来的物体“砰”一声击中。 被击得眼花缭乱,她紧紧捂住了红肿的额角,扶着断垣急急站起,待发觉是一小石头正欲破口大骂之际,从人群中出来一身姿如修竹玉树,身穿灰布长衫有道家感觉衣服的人。 “曹大仙的意思是,姑娘会见如意郎君的日子指日可待!”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圆滚着双目暴怒地瞪着他,青筋越发突起的曹箐箐,轻言放话道。 “真的吗?”女胖子双目瞬时冒出欣喜的光,双手交握紧攥于胸前,语音又略微提高了一些。“对了,这位先生是?” 斜眸盯了一下女胖子因说话而腮下如果冻般一颤一抖的脂肪,睥睨着那人用气音道:“喂,你该不会是寇寇抢不过我,改为重口味了吧?欸!话说···你啥时候变的装??这身衣服打哪里来的?” 一身道家装扮的段啸风微笑着毫不理会她,而是径直笑容可掬地回答女胖子的问题:“贫道乃曹大仙的入室弟子,人称段八仙,我师父习惯把关键转折性的话交给弟子来说。” “喔···”女胖子恍然大悟轻柔小声道,依然一副很羞涩的模样,与跟前这个新来的陌生人增加了一点距离。 “先生这么说,那我家小姐如何能与她如意郎君得以相见?”对突然乍响起来的一声宏亮干脆而直接的话,曹箐箐和段啸风俱有些懵逼,视线又移向女胖子左右附近,依旧只看见一个羞红满脸忸忸怩怩轻咬巾帕的女胖子,并没有看到与她同行的人。 “说话呀!要怎样才能相见?!”那宏亮的声音又响起,曹箐箐与段啸风疑惑地又从害羞得用巾帕捂脸的肥硕女胖子左右扫视了一下,仍没发现有任何与她随行的婢仆,很无奈地两人对视了一下,箐箐摊手,啸风挠头。 “你们两人哑巴了?!怎么不回话!”这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不断腾跳起来的脑袋,将视线下移,终于发现了那名刚刚才努力从人群中挤进来,长得“短小精悍”梳婢女髻,穿婢女服的丫鬟,那正是一个如童话白雪公主里小矮人一般的五短身材,难怪看不见。 只见女胖子通红着脸急急拉住了欲往前去的“小”婢女,轻声苛责道:“大芋,不得无礼。” 箐箐啸风俱傻了,眼看着眼前这容貌并不年轻,身材却只比四五岁的娃娃好上那么一点的婢女,竟然叫“大芋”。看来这家人的取名字方式还别有一番风味,按这种逻辑,那眼前这女胖子是不是叫“小巧”什么的? “敢问姑娘闺名,我替姑娘测测字?”段啸风随即道。 女胖子忙两边兰花指扯开纱巾帕掩脸,红着脸在纱巾背后若隐若现嫣然出堆积一团的脂肪一笑道:“小女子名唤小巧。” 曹箐箐:“······” 段啸风:“······” 两人又在发呆之际,那环臂虎目的“小精灵”大芋再次提醒他俩不得怠慢她家小姐。 “咳···”段啸风从怀里掏出八卦罗盘,一边伸出手指做出架势煞有其事地转动罗盘,一边口中振振有词:“玉帝有敕,神砚四方。金木水火土,雷风雷电申敕···” 曹箐箐呆住了:哇靠!李小狼野··· “轻磨霹雳电光转,急急如律令!”念完咒语,段啸风单手托罗盘,单手举出两指于额前闭目凝神屏气,那模样做得煞有其事的,在场的人无一不被他给唬住。还真有人认为他在与神灵沟通,纷纷屈膝下拜。 曹箐箐流了满地的汗,这···明明不是说好要测字吗?何时变成驱魔了??? “姑娘,”段啸风随后收起罗盘郑重其事道:“如贫道没有猜错,姑娘命中注定的郎君应该在姑娘幼时就已经出现在身边了,你们两小无猜,直到长大后,由于父母间的恩怨纠葛,就让你们给硬生分开。” 女胖子小巧一边听一边揪着巾帕默默垂泪,伤感地咬唇道:“先生···您如此厉害,那···您说我与赵郎此生可还有可能?” 段啸风很满意这个效果,斩钉截铁道:“有!”